(灯光刺白也没能照亮微侧的脸上沉重的影,只从削尖的下巴轮廓上掠过去,在军装细小的褶皱里留下深浅不一的沟壑,头发短了许多,驯服清爽地贴在耳朵侧面,像是漫画里安静的邻家男生一样俊逸,但是冷漠
)晚上,大厨房里几个厨师快忙坏了,今晚训练的兵要吃一顿真正荤素齐全,酒水充沛的大餐
苏以荷这样虽说做饭也还好的,也只能在厨房里充当下手,毕竟大锅里头那翻炒着几十人吃菜的大铁铲子,巨大的铁器,像是讽刺一般对比着苏以荷即使穿了袄子,也尤显得细弱的胳膊
苏以荷拼了命也翻不动,叹气之余只有看着老伯五十一大把的年纪,还劲十足地像是旧时廷里的庖丁一样熟练有力地挥舞着铲子,碰撞着锅底,唰唰声音伴着菜肴哧哧拉拉地响声一直从入锅到装满了一个个不锈钢的钵子,苏以荷这才明白为何这里头都是男人在做饭
像是体会了一把老人们常常提及的吃大锅饭的岁月,苏以荷在下边把火烧到一簇一簇地旺,不过,那时候的大锅饭肯定没有孙老伯他们做得好吃呢
苏以荷在下头,冷冽的天里,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小脸被红光映成了两,两腮尤其地红润,其实是被锅炉里的大火给熏烤得了
仔细看,还能看出苏以荷脸上不知何时被她不经意擦上的黑灰,抹在鼻翼的左侧,温和的脸上尤其明显,像一个地地道道地农村小姑娘一样,下边不停地忙活着,苏以荷却感觉,这样肆无忌惮地忙活的日子,怕是就只剩下这一晚了
苏家的时候,苏以荷也只是帮帮点不痛不痒的小事,阿姨们唯恐被老爷太太说了去,对着她是百般的礼让,定是不愿她好好地做上一顿饭,平常人家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苏家,都成了罪过
只有张婶子来钟点的时候,才宠溺地看着苏以荷帮着忙,像是自家的闺一样絮絮叨叨教她这个那个的
最后一晚,小伙子们一个个,结队地跑到山上去撒野,冬日里拿着训练用的步枪,猎回来一麻袋的野物,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又高又壮的小伙子,卷着袖子,大老远地就吆喝着闯进来时,苏以荷抬头就看见一个麻袋还渗透点点血斑点和细痕
苏以荷的目光从麻袋上慢慢移到小伙子的脸上,小伙子正咧着白牙叫唤着孙老伯,“孙老头!!这些够了吧!!??”说着把肩上的麻袋一过肩膀就砰地摔在了地上,男孩捏住麻袋底部的两个脚,一个用力,只听见东西摩擦着着麻袋哗啦哗啦地声音中就一股脑儿被倒了出来
苏以荷只快速瞥了一眼
脑瓜倏地调转过来,盯着锅炉里地熊熊烈火,跳跃着好像分成了一簇簇的小火苗
又是兔子!!一只只已经死掉的兔子!!苏以荷呼出一口气,好吧,反正,反正,我尽量不吃就好了
横竖反正,那兔子也已经咽气儿了.......小伙子很豪气地不顾地上一片尸体,掂起来两个看起来很肥的灰毛兔子跑到厨房另一角洗菜的大盆旁边,就着还清亮地飘着青菜叶和辣椒籽的清水
小伙子在厨房里转溜了半圈,起了刀板子上的菜刀就开膛破肚,挖五脏,冲六庙,不一会儿,大水盆里就晕染上了一丝丝渗人的红,随着男孩子手上更加激烈地动作瞬间弥漫了整个水面,猩红地大雾笼罩湖泊一样诡异
苏以荷盯着锅炉里的火,花了眼也不扭头
当然,只是在苏以荷眼里,诡异了一会儿
其他的师傅,有的腾出了手上的活儿,加入了给兔子放血扒皮的行列,且一个比一个熟练
平时摆放菜盆的大桌子被齐齐合并了起来,外屋子高高的电灯白炽的光大范围地投在屋子的每个角落,香味俱全的一道道菜肴被师傅们端来出来,外头的小伙子一个个地陆续涌了进来,踢开凳子,跟大爷一个样地撒野,哪里还有平时训练时的规矩模样!厨房好一段距离的偏屋里,橘黄的灯泡闪烁着,苏以荷端着孙老伯硬塞给她的一大海碗炒成紫红兔子腿和炸得金黄的鱼块,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吃起,左看右看,夹起了一块鱼,咬了一口,紧实的,分明的纹理,比闻到的要香上百倍的
这边的屋子里,参加训练的四五十号男孩子,都是些二十岁上下的毛孩子,聒噪得很,早就围着被狭长的木板拼成的五六张桌子,有的笑着闹着,有的安静等待着,有的则早就跑到里头的厨房迫不及待地一人手里掂着一块鱼,喷喷香地啃着
孙老伯挥舞着勺子,颇为吓人地乱舞,才吓跑了继续往厨房里钻的小子
容恒坐在角落里,灯光刺白也没能照亮微侧的脸上沉重的影,只从削尖的下巴轮廓上掠过去,在军装细小的褶皱里留下深浅不一的沟壑,头发短了许多,驯服清爽地贴在耳朵侧面,像是漫画里安静的邻家男生一样俊逸,但是冷漠
潭缪晨早就和旁边的一群小伙子闹开了,奔着去抢旁边人手上的(又鸟)腿,凭着跟容恒学来的还算可以的功夫,嚣张地一手一只,递给容恒,被那厮抛来的一个白眼噎了一下,咽了咽喉咙,两只(又鸟)腿一边一口继续,嘴里发出让人以为那吃的是山珍海味一样的吧唧吧唧的声音,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还很恶心地舔了舔手,瞄了容恒一眼,感叹道:“阿恒,真得太他妈好吃了!”容恒嘴角动了动,抬了抬眼皮,“你真的太他妈让我丢脸了,一个(又鸟)腿吃成这样
”容恒话音不大不小,旁边的男孩子们一听,都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反倒是潭缪晨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青
本来以为可以馋馋这小子,没想到被反调戏了,自讨没趣地抹了抹嘴上的油,讪讪地在一旁坐下
若是以为潭缪晨就这么善罢甘休,那么,他早就该被容恒冷死了
容恒最拿手的就是泼冷水,而潭缪晨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厚脸厚皮,而且百折不挠地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所以大院子弟里那么多的后辈,也就是潭缪晨能屡屡不怕受挫地像是强力胶一样,黏在容恒的生活里,不知被那人瞪了多少次,揍了多少次,又耳提面命地警告过多少次,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哈哈着,直到后来,被烦着的那个习惯了,烦人的那个继续把烦人当做使命,乐此不疲
潭缪晨常常想,他这么地折腾那小子,幽静的死水倒是还能不时地冒上几个泡泡,若是连他也敬而远之,容恒的那片不知道藏着掖着放在哪里的迷雾一样的天地,真的要发霉发烂了
潭缪晨闻了闻面前刚刚被端上来的鱼块,硬生生地塞在一个大钵子里,香气悠悠地晃进潭缪晨的鼻子里,潭缪晨鼻尖皱了皱,微醺的白酒味,小眼神一眯,有了主意
状似漫不经心地瞄了瞄容恒那边,衣冠净整齐得不像话了吧!切!山里又没有美可以泡,穿得那么玉树临风给空气看得么?!容恒坐着,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扭着头看着老厨师们无聊时消遣着读的暗黄的书,指甲微曲,腕骨分明地手压在黄陈旧的纸上,食指极其缓慢有节奏地摩挲着粗糙的纸张,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被潭缪晨那货鄙视了
今天不喝得你找不着北我就不姓潭
潭缪晨心里腹诽发着少了点底气的誓言
其实,潭缪晨心知肚明
容恒心里,潭缪晨早八百年前就不姓潭了
潭缪晨挪了窝,跑到一群男生里,挎着胳膊压着肩膀地,称兄道弟起来,好像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八拜之
一群人天南地北地说着,潭缪晨尤其会侃,一群人不时地哈哈大笑,显得这边的角落格外地冷清,容恒偶尔抬头又是很快地低了下去,总觉得厨房里的灯光亮得有点刺眼了,随即又侧了侧身
一会儿功夫,就上了满满的一桌子,大鱼大的,想来也是在训练结束时给天天幸苦着没吃多少油水的小伙子们打打牙祭
坐在一起的少年郎们,个个都是结实好饭的娃子,格也是,如同容恒与秦缪晨,迥异!有的大呼上酒上酒,有的端正地坐着,一顿晚饭,不用谁招呼着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潭缪晨特意坐在隔了容恒几个人的位置上,看众人没等着他就开吃了,嚷嚷了几句,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打了瓶啤酒就对着瓶口吹起了喇叭
看这孩子,刚才还啃(又鸟)腿了,这会儿非洲难民一样
旁边突然颤动一下,看着容恒左边,被旁边一个卷着发的少年长手伸来放了一瓶开了盖的啤酒,丰富的白沫正汩汩地往外冒着
其他几个人看了那个热情的小伙子一眼,齐声嚷嚷着让容恒喝酒,潭缪晨踢了一脚旁边的少年
啤酒怎么带劲儿!那是小孩子喝得玩意儿!旁边一个看起来很壮结实地小伙子看了容恒不动声地低头吃饭,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二锅头,满满地倒上了一大碗,端着直晃荡的酒水,一身军装威武真的就像梁山好汉一样摆着架势大大咧咧地伙同桌上的其他人劝起酒来
秦缪晨看了眼容恒好似不动声地吃着饭,其实脸上已经些许的为难的表情,心里嘿嘿笑了几声
没吭声,就继续与他的鱼头斗争
容恒,这酒我是决然不替你喝的
38、迷迭香(下)(三更) ...偏是念你,静谧地悲哀成雾,散入到空气里的迷
千万个心跳串成的回忆,如琉璃成珠
终是为你佛前轻转低泣怎生偏是你来生苦觅寻四季剥落,迷迭止影,残云破月
回首,青丝落地,枯灯孤影
恨是你,带走了昏黄的灯火只留彼岸荼靡苏以荷坐在床头靠着木杆,咕噜地喝了一口水,吃了几块鱼,有点咸咸的
舔了舔角,被咸味和香味浸泡过,努力感觉才知道,那是微麻
苏以荷瞬即又不顾刚才嘴里还咸的满屋子找水的,又咬了一口,鱼的香气伴着浓浓的酒香盈入齿,吃着吃着就醉入了美美的味道中
苏以荷眯着眼,咬了一大口,下颚骨上下张合,像是努力啃着青草的兔子,嚼着嚼着,突然就顿住了
碗磕着桌子被放下了,顶上还是一块只被啃了两小口露出细白嫩的鱼
抬头看了看窗外灯火明亮处,发癔症一样,马上开了门,撒腿就跑了出去
扑来的清冷被苏以荷小跑的身影冲散了,安静的院子里,步子踏在地上,已经冻住的土被踩得咣咣的硬度
天上的云层间露出星子零丁的几颗,显得特别的亮
那个炸鱼里,可是掺和有白酒的呀!苏以荷站在厨房外间关着的门前,局促不消片刻,便咬着牙“哐”地一声推开了门
满屋子一下子寂静了,方才还热热闹闹吸溜作响地吃饭喝汤的小伙子们僵硬了手脚,像是一盆水突然被泼到海绵里,无迹可寻,声音就那么钻进千万个细小的孔洞里,戛然而止
苏以荷看着满屋子转过来的脸面,全部生疏的男孩子硬朗的面孔,表情各异地看着如同被瞬间放大拉长的她,心里的忐忑和窘迫如发了酵的面粉,噗噗地胀大胀大,脸皮上腾地红晕翻卷了上来,热度迅速腾升,感觉血直冲脑门里奔流,薄薄的脸皮儿好像快被撑破了一样,苏以荷手放在一侧,站着不动,满屋子逡巡着,手指扣住了缝,强自镇定的模样
在哪里呢?在哪里?苏以荷从一群人里看过去,眼神清明中有些窘意地还是一个个地看着
不像...不是...还不是...苏以荷想从指头缝里去看
手却僵硬地摆在那里
头都不偏动
用眼睛吃力地转着角度
聚焦——失望——再聚焦——“我说小苏诶,你这是在挑夫婿呐??”老孙弯着腰放下手里的酒杯,上还是油亮的酒渍
男孩子们缓过神来,有的害羞的脑门也是一热,看着秀气柔美的姑娘,那确实是比见了外星人还激动的,就连潭缪晨那个为从军前自诩美环绕,温香软玉入围的风流胚子也申着长长的脖颈,血管都快要扯断了,碗里刚刚奋力捞出来的粉条冒着热气,被冷落了
潭缪晨眼角余光撇到容恒也破了一直低头吃饭的冷静模样,是在抬头看着
讶异从眼中一闪而过之后,容恒机不可见地皱了眉,无法再视若无睹地继续吃下去
小伙子们以为这是哪个厨房师傅的家属,立即心猿意马
苏以荷心火又是一串上来
耳根也热了,“不..不是,我找人
”男孩子们更惊奇,找谁,彼此左顾右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发着光,看着对方的脸,会不会是你小子??嗯?“刚才让你跟大家伙儿一块你不愿的,这会儿,嘿,小姑娘耐不住了?你相好的一会儿就去了,你且在闺阁里等等你的郎君罢
”孙老伯又拽起来了,乱用几十年来积累的有限的文人腔调
呵呵...哈哈...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轰然而上了,苏以荷感觉自己都有些晕眩地站不住脚了,孙老伯怎么能这么,为老不尊的!潭缪晨最会起哄,冲着苏以荷大叫,“姑娘,敢问你郎君何许人也?那厮现在还这这人堆里不露面,并非姑娘良人啊,不如姑娘我们这堆个个身家清白的良家好男里选一个吧!!!”旁边的男孩子跟着起哄了
像是一锅炸得沸腾的丸子,细小的油花四溅,蹦了苏以荷的脸皮上,清凉的空气里也发烫
一股冷清的气息传来,苏以荷察觉到抬头的时候,撞入眼帘的是一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平静的眼,四目相对,苏以荷脸上的热度慢慢退却,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如爬山虎一样在细小的血管上抓着攀爬,不能自已地就听见了一种声音在心底缓慢地像是念着庄严的悼词:苏以荷,你完了
苏以荷,你完了......一遍又一遍
苏以荷一种在移开些目光,就看见头发短了些更显俊俏棱角的容恒,细小的棱划过心脏,而后收紧,扩张,成了在胸膛里来回不停的旋律
人群安静了些,潭缪晨眨眼的瞬间,容恒就站了起来,再犹疑的瞬间,就成了现下这种情形
潭缪晨看着容恒走过去,完完全全遮挡着孩的背影,被灯光锐化的挺拔修长
小...苏..莫非......潭缪晨脑子里扯出一根模糊的线来,记得苏以珍那个苹果说过,家里找回来个二姐姐
可是,怎么会大老远地来找容恒??难道...潭缪晨摇摇头...肯定不会!若是他们俩歪腻了
那...子秋怎么办?那么眼下,又是什么状况?!顾不上吃鱼了,也顾不上打趣,潭缪晨看着容恒此刻维护的姿态,脑子里一团的乱麻
但是偏偏有人没有看出潭缪晨这个罪魁祸首的迟疑来,趁机又钻了出来,可是有了理由把这一碗满满的二锅头送到容恒那人的嘴里了
“阿恒,这就是大孟说的你相好的啊,是挺漂亮的啊!你小子今天可得喝了这一杯!”江述拍了拍容恒的肩膀,眉开眼笑地说,一碗酒水递到跟前,大有不喝不放人的势头
二锅头浓烈的酒气在清冷的空气里明显地带着寒气地刺激着鼻子,苏以荷吸了吸鼻子,心中在着急,不知道容恒会不会喝下去,还是容恒也没有想到办法推脱
潭缪晨看了一眼,看好戏的姿态,挑了挑眉,喝了,就等于承认了,不喝,也得有个说法
江述看了眼容恒,方才态度十分地友好,料想容恒当着大家的面,无缘无故地拨了他的好意的
容恒,你向来一副淡定固执地样子,这个孩,一碗酒水,哪个你更不屑一顾!?富人家的子弟,就是这么爱糟蹋好东西的,好比眼前的好酒和面前的孩,大伙儿一人都喝不到几口的酒水端到你面前,大伙儿当兵受苦都见不到一眼孩子的,都在你面前了
江述看了眼容恒,短暂的沉吟在几人心思流转之间变得无比漫长
容恒只扭了头,一丝薄薄的笑意挂在嘴角,“谢谢江大哥的好意,她不是,不过,这酒我喝
”“不行!”苏以荷突然迸发出了高音
“这酒,我替他喝了
”苏以荷言语很坚定,手抓住江述端着碗的手,把绿的军装捏成了一圈的褶皱
指骨丝毫不放松,怕江述真的就将酒递给了容恒
容恒收回伸出一半的手,眼睛眯了眯,很认真地在看苏以荷,询问的意味明显:你想做什么?眼神净地没有一丝的杂质,如同那个凉薄的夜里固执的眼,苏以荷被容恒盯着,突然有种多管闲事的负罪感,可是,就算被嫌弃了,闲事也还是要管的
“给我吧,我...和容恒的关系,还是能够代替这碗酒的
”苏以荷逃避一样转过头不看容恒了,柔和的脸庞上坚韧的微光,江述在明亮的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孩脸上细小的绒毛和抿着的好看分明的线,心中忽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美酒赠美人,倒是个好去处,也比被这不懂欣赏的人给糟蹋成一碗毒药了好
江述缓了缓嘴角,笑了,手动了动,朝着苏以荷的方向,容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说好也不阻止,酒水在眼下到了苏以荷的手,然后苏以荷毫不迟疑地端起,像是一碗琼浆玉般急切地喝了
辛辣透明的酒水涌入口腔和食道,刺啦的刀子一样凶猛过境,在黏滑细软的壁上划过,除了辣,还是辣.....外人只道是看着尖巧的下巴扬起,纤细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喉咙一动一动的吞咽着酒水,不消片刻的功夫,就结束了
那时候每个人嘴上都不言语,孙老伯摇了摇头,怎么谁人不选,偏偏那个
要是我们都能避开人生中的偏偏的你,那么爱情,何苦来哉?潭缪晨呼了一口气,腾地坐下,继续吃鱼,心里哼哼幸灾乐祸地想,都要人替他挡酒了......容恒我笑你半辈子!!不料想,容恒果真被潭缪晨笑了许久许久才终于痛定思痛,含笑饮酒,练就了斗海之量
其实,莫非这又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么
潭缪晨想来又想去,咬碎了鱼骨,容恒那小子到底有啥好的
脾气那么臭,格那么固执,长得也没有我帅气逼人,怎么现在的孩子的眼睛都被BB霜糊住了,看不到这里艳光四的黄金单身王子么!!苏以荷忍住喉咙里火辣辣地撕裂的灼热,被容恒拉出来张开嘴就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
容恒一直往前走,丝毫不把苏以荷的难受当回事
苏以荷好想喝点水,来冲淡口里浓烈的酒气
容恒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往前走,拽着苏以荷的胳膊,如同扯着一个布偶,在明灭的夜下直直地奔向黑暗
苏以荷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再难受也不吭声,不想在容恒面前示弱
黄土板正的场上,细软如面粉的一层薄灰,严寒下依然跳跃,被两人的步子踩出了低低的乱舞
苏以荷一直看着容恒的侧面,他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没有移过去
柔和的眼神里有些涣散的光,长长的探照灯在场上拉出两条细长的黑影子
训练踩出的坑洼,男孩子们平时娱乐用的篮球架是锈迹斑斑的破旧
夜清冷,旧时烟瘴
容恒呼出一口白气,停住身就转过来“苏以荷...很难受?”苏以荷眼睛忽闪了一下,扭过头,“这是酒,又不是水
”容恒状似无音地哼了一声
知道就好
容恒眼睛看向了别处,一望无际的黑,在灯光的映衬下,丝毫没有哪怕青山绿树的轮廓
容恒把手放进口袋里,靠在篮球架旁:“来好几天了?”苏以荷微窘:“也不是...就三天
”容恒低头,看了看脚下,没说话,只是挑起了眉宇,脸上覆着一层清冷的霜,洁白却没有温度
苏以荷呼了一口气,眼睛也是看着地下,没有焦距
“呃,我闲着没有事就来了
我不知道这么远的
我以为...反正都来了
”容恒瞥了苏以荷一眼,好半天,苏以荷以为谈话快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才吐出一个重音节“笨!”一个子虚乌有的电话,就跑来了
苏以荷:“......”我哪里笨,考试可是很好的
“容恒,怎么这么香啊,还辣!唔.......”苏以荷鼻子在容恒的脖子边嗅了嗅,鼻尖在上头痒痒地摩擦,蹭了几下
“是不是...迷迭香啊......还是..唔,辛辣微苦男人香...”苏以荷酒气上涌,想象力丰富无比
“可是...男人怎么会香呢?!人家都说臭男人!!容恒也是臭男人......不是,是臭小孩儿!”苏以荷只知道被辛辣的酒气夹杂着清爽冷清的气息包围,好像,小时候不小心尝到过的迷迭香,清茶微苦辛辣的奇妙组合
呼呼的热气洒在少年的后脑勺,从竖起的领子边缘窜了进去,于是本是温和的少年的皮肤,渐渐地有了温度,一点点地攀升,汇聚成耳边疑似红晕
容恒一步步地往前走,接不上茬
“容恒呀,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好玩的那个,是装的
带着很丑的面具!装的......”“......”“让你怪我,你装嫩,怪我来,还怪我喝酒!哼!”苏以荷嚣张了,像是炸了毛的兔子,腾地扬起了头,狠狠地戳了容恒的后脑,一下、两下、三下...指头感觉疼了才罢休
容恒呼出一口白气,眼睛闭了闭,差点没忍住,把后头这小妮子给摔下去
容恒的耐,一向很不好的
也不看看是在谁身上,敢在老虎背上拔毛!?怎么一喝酒,就是这幅德行!“容恒?......容恒?容恒?容恒...你在哪里呀?你不说话.......”苏以荷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自言自语,叫了一声没应答,连连叫了好几声,空旷的山谷里,鼻音的声音一直叫,最后埋怨了一声
“容恒被你压着...”容恒黑线地扭过头,瞥了一眼后头苏以荷眯着两只眼睛四周乱找还使劲扭着身的白痴样儿,终于不耐地出声了!确定苏以荷扭过头看到他了,才转过身继续走
苏以荷摇了摇头,睁大眼继续瞅着,锤了容恒一记,皱了眉“容恒,你怎么非要走在我前边!?讨厌!!”容恒顿住步子,扭过头,言语清哑中带着威慑,“苏以荷,你再折腾,我把你放在山里喂狼!!”苏以荷下巴微微回收,趴在容恒的背上,缩回头,闷闷地唔了一声,“阿爸!!我又不是两三岁,你又吓我!!”容恒气绝,不吭声
还没走到院子里,后头就安静了,呼吸绵长地喷洒在脖子里,容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临时住房哪扇开得大的门,背着苏以荷进了屋
39、冬?恒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抱一抱了,这俩天煞的
恨与不恨
我只能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去亲近你
用我的窘迫和无措有的人愚蠢地像是一只冬天里依然不懂南飞的鸿雁
万劫不复地去爱飞扬的雪花对着消融的冰雪,留下眼泪,留在你身体里,化作葬尸水,将我冰冻的手脚包围,死在你的怀里
容恒,记得我给你讲了一个鸿雁爱上雪的故事么
你在我面前
你笑得光
那么认真
你说,我是冬天的暖
鸿雁最爱的温暖
那时我笑,你哪里温暖
你说,苏以荷是贼
我的温暖,早就被你偷走了
偏偏错了姻缘
角对调
你的温暖是坟冢
爱上缓慢轻柔的雪
于是孤寂像是增生癌变的细胞
终于,逼死了所有
因为雪花是个聋子,是个瞎子,自私地攫取你的温暖,你的好,然后愚蠢地化成一滩废弃的水
只在你的眼里,我轻盈,是风景
把苏以荷塞到被子里,盖好了,容恒拉上门
厨房里该吃该喝的正在兴头上,容恒坐在拐角的石墩上,揉了揉眉头,拉了拉身上被苏以荷乱拽出来的褶
真失败!居然...被看出来了
容恒抬头看了看天,星子尤其的亮
每个人都在辛苦地过活,哪怕是低微到尘埃里,也有自己的孜孜追求的光环
本来就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要用多少温暖去维持青春洋溢的表象,清晨强迫地对着镜子做个笑脸,却发现那笑像是用橡皮泥捏出来盖在脸上的一层,疲倦又僵硬,且难以回收
不是圣人,勉强自己去演漏洞百出的戏,连醉酒的人都不信呢
她不信
......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苏以荷很小声地开门,然后很不巧地看到容恒站在外头,印着光也是一脸的安静,抬了头,对上光线,眯着眼睛,对苏以荷嚷道“不想继续睡了,就赶快收拾东西
”苏以荷惊醒了刚才的睡眼稀松,啪地关上了门,一阵子捣鼓,立马跑了出来
苏以荷收拾了东西,就只装了换洗衣服和几本书的包,出门的时候,手背碰了碰鼻子,“我好了......”“拿过来
”容恒伸出手
“什么?”苏以荷疑惑地眼神懵懂地看着,还未睡醒
“当然是包!”潭缪晨气愤没好气地回答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拿.....”苏以荷这才把在旁靠着墙角晒太的潭缪晨纳入视线,缩回手,把包挪到身侧
容恒白了苏以荷一眼,“拿来,乱逞强......”“就是......”潭缪晨哼着鼻子附和道,怪苏以荷眼睛没往这边瞧
苏以荷只得伸了手出去,任容恒把她的包像是拧小(又鸟)一样甩到后背上
“这个吃了
”容恒丢过来一张报纸包着的热乎乎的东西
苏以荷接过,还烫着,闻了闻香气,是年糕啊!其实肚子很饿了,昨天半夜搜藏刮肚地跑到厕所吐了半天的
苏以荷还纳闷,自己怎么那么快就倒了,看着就站不住脚的,突然就歪了,可能是下意识地,苏以荷没有很倒霉地摔到地上,摔倒的前一秒,拽上了容恒的子,满眼都是暗绿的颜,硬硬的膝盖刻在胸前,比地上还疼呀
子?膝盖?苏以荷两腮立马被年糕的热气熏热了
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容恒,头偏着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扯烂,还好我不记得了,我那时是醉了,苏以荷乌地想......九千英尺的高空
苏以荷嗡嗡作响地埋着头晕眩
好像被吞进了一个怪物的肚子里
被胃不停地搅拌
么要坐飞机啊
洁净的桌面晃动着冰冷的泽
潭缪晨躺在前座头顶消失在靠座上,压过来的靠背挤走了剩余的空气
苏以荷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像是水土不服一样重复着飞机刚起飞时刺耳的长鸣和巨响,挥之不去
苏以荷扭头看看容恒,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微型电视,苏以荷的方向只有跳动着明暗的屏幕和彩发斑点
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怕是惊动了在光目前一眨不眨地长睫
机舱里安静地很,已是夜间,大部分人都已经睡得孩子一样,将疲惫的身躯蜷缩在靠座上,沉睡了
低下头,苏以荷闭上眼,在嗡嗡地回想中浅眠
如同将一只蜗牛硬生生地扔进太底下暴晒
猫能悠闲地打着盹儿
可是蜗牛只能如坐针毡地缩进壳里,一个秒针一分煎熬
苏以荷浅浅地呼吸,怕燥的空气榨了身体里的水分
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蜗牛,在太底下奋力地爬行
咬着牙地爬着爬着,脚软了,肚皮磨出了血
离凉还有一毫米的时候
咕噜噜地被过路的人踢得鲜血淋漓,滚回原地
毒热的太终是晒了血,只留下深紫的路,铺满了恐惧
一切前功尽弃
该是绝望了吧
腿断了,骨头折了,头破血流了
成长了,就不会执着了
恍惚的梦里中一阵清香袭来,淡淡的味道清冷
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来的熟悉的味道
在哪里闻过呢?谁替我遮挡住烈日的呢?是谁?苏以荷模模糊糊中觉得自己在奋力地睁开眼——深凉感的领口里露出线条骨感的颈子,苏以荷眯了眯眼,睡梦中还未完全退去的恐惧让她毫无预警地牢牢揪住了上方可以攀附的东西
砰!吱呀——潭缪晨被后方的动静惊醒的时候,及时地扭转了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容恒!你...你在什么?这里是飞机上!”同时被这声响惊醒的旅客目光移过来
一道——两道——三道——而后有些暧昧的议论像是唐僧的咒语一样将这边正亲密着的两人罩得严严实实
容恒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地,反而像是良家一样费力挣扎着才从苏以荷的魔掌下脱开身,尴尬地撑着已经放着半倒下来的座位,起身坐直,将旁边看来的目光一一不动声地反了回去
苏以荷还不知道状况,只道是被一具结实的东西砸到,一瞬间扑过来的温热的气息有细小的触角浮在脸上而后是软软的一片线条覆在脸侧,苏以荷手里那紧紧地拽着一块救命稻草随即挣脱开,瞬间人去楼空的感觉,身体只是那么尖锐地疼了一下,就忽而清明了过来
睁开眼,一切安好,还是机舱里微暗的环境
抬起眼皮,苏以荷“嘿”地笑了一下,“我没说梦话吧,做梦时,呃...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苏以荷看看旁边看过来的目光,向潭缪晨从前座上一百八十度扭过来的头小心翼翼询问“我没有叫出来吧?”潭缪晨看了看容恒,有看了看这边担忧的小脸,脸上神几经变幻,终是很神经质地机械摇了摇头,“没有,你没叫出来,不过,叫出来肯定更好听的......”容恒的肩膀随着潭缪晨的那句话僵硬了一下
潭缪晨说完再也受不了了,跌回前座就“噗!哈哈哈.....”忍耐着抽搐着肩膀笑了出来
苏以荷感受到前方座椅颤抖的频率,疑惑“什么叫叫出来更好听
”扭头询问
容恒也扭头
没让苏以荷瞥见白皙冷俊脸上似有若无的暖调的薄红
只留给她一个僵硬负气的孩子一样顽固的背
苏以荷用眼角斜了容恒一记,哼!不说就不说
苏以荷躺在继续挺尸,只觉得这座椅靠起来更舒服了,故意忽视容恒坚毅的侧脸上弥漫的低气压,不一会儿果然就沉沉地跌入梦乡
容恒这边,瞪着微型的小电视机里反出来的画面,平静了呼吸,才将面前的线线条条看进眼里,心里莫名地埋下了诡异的征兆
——这个人,绝对是个麻烦
越靠近,就越状况百出
确定苏以荷真的是真的睡沉稳了,容恒才侧过了身子,将方才没有固定好的座椅固定好,关了上方的照灯,将包里的厚外套取出来把苏以荷瘦小的身躯密密地盖住,好像一切都构不成睡不安稳的因素了容恒才罢休,这样,大概她就不会再好巧不巧地做噩梦半夜跳起来了吧
像一个过敏的人突然害怕起了所有的过敏源
容恒觉得,大抵不让自己困惑的,就是赶快地把苏以荷就地正法,娶回家去算了
免得夜长梦多,滋事生非
不就是娶一个媳儿么
文静的都这样折腾了,那么别的人还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地步
娶了就娶了吧
起码不讨厌,还可以将就
什么人不是一辈子
苏以荷也好
又会做菜,又会洗衣服
标准的贤良母
容恒反复地这样安慰自己,回家其实也并不讨厌;老老实实地娶个媳儿其实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像是害怕吃药的孩子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个其实不苦,真的不苦的对不对?是不是每次都要这样一年一次爬格子一样的度过去
其实喝了才知道,很苦,毒药一样千军万马刺进味蕾和心脏,苦得要命
40、不像样的表白(上) ...半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恰恰可以用来铺陈苏家里一些细微的变化
苏妈妈会亲切地嘘寒问暖
就算是没有扑到怀里狠狠地撒娇,但也终于不再那么拘束母爱
这是一个高雅的妈妈,与一个矜持的儿的故事
所以她不肯能向苏以珍那样一跳老高地就扑过去
这样,好极
新年过得特别地快,本来就是二十八到家的,挨近了年底,年关是个坎,一跨过去,好像时间就像是泄了洪的水,不知不觉的,从初一到十五,一顺而过
就这么一顺而过的,好像过去的一年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忽而觉得,这样的日子,平静地有些可怕,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明知道席卷一切的恐惧始终围绕在脑海里,可还是挥之不去
正月十六,苏以荷的生日
一个悼念死者的弥留之夜,欢庆烟花漫天余烟未落的日子
苏以荷总是很小心翼翼地度过
这样的小心翼翼倒显得生日反而像是生劫
苏以荷扯了扯角,感觉自己太神经过敏了
窗外的太暖洋洋地裹着寒冷的大地,电线杆子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跑出来晒太
苏妈妈敲了敲门,端着一盘子煮熟的(又鸟)蛋进来了
苏妈妈一直都喜欢浅素雅的东西,今日一反常态,红贵气的唐装掐腰薄棉袄让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样的苏妈妈,好像又离高贵端庄远了一点,离苏以珍揉到怀里撒娇的和蔼隔了一层鲜艳的布料
可是苏妈妈的笑容是极为柔和的,像是冬末里提前拔空而出的春风
苏以荷常常想,这样的妈妈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么
呵......本来就是呀,苏以荷想,妈妈都是这样的吧
“小荷啊,过来
”苏妈妈吧盘子放到桌子上,对苏以荷慈祥地唤道
跟平常人家的妈妈一样的亲近
“妈妈
我下去吃就可以了
”苏以荷望见桌子上的(又鸟)蛋,跑过来
“孩子,十八岁的生辰,总是不能随便唐突了吧
来,趁热吃一颗
”苏妈妈捡了一颗大个的,还热乎乎的发烫,苏以荷接过来,点点头,羞涩地笑笑,“妈妈,没什么啦
以前过生日都是随便过的
”苏妈妈笑了,“那怎么行,十八岁了,小荷就是大人了,当然要好好过,提个醒啊
呵呵......”十八岁意味着什么,若妈妈的爱是一个转折,那么我的十八岁就是一个亮丽的起点,被时间打磨圆滑剔透的水晶,里面从此裹住十八岁前的种种,无论苦涩甜
苏以荷的十八岁生日过得比苏以封,确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以荷甚至有些惶恐地被推上高高的舞台,众星拱月的场景几乎让她招呼不过快要晕眩了过去
只不过,偏偏隆重的开始,悄无声息地烂了尾
苏以荷永远猜不到自己的十八岁意味着什么
其实,本来可以是一生中数十个生日天数中短暂的二十四个时辰
偏偏就在今年丙辰中秋后的一天,欢饮达旦的日子里驻足了
命运恰恰扭转在十八岁
............许多明知道回避,明知道不能上瘾的东西,都拗不过我们内心贪婪的依恋,往往在最清醒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踏进一个难解的千丝网
苏以荷顶着初春浓重的寒,踏上南下的列车的时候,恰恰是踩在了自己十八岁那日的尾梢上
似乎刀子一样长着倒刺的寒冷割在脸上,苏以荷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望不到边际的黑夜,像一个黑洞一样强力地拉扯吸引着暗黑的情绪
列车有那么一瞬像是驶进无尽的深渊,气流席卷如同黄沙过境,该是将一切肮脏杂乱都掩埋
十二点的报时音刚刚机械化地响起
车厢里寂寥空洞,偶尔几处私语
睡着的,躺着的,横七竖八,各有各的梦
万家灯火明灭之后的原野,纯然的黑,快要看瞎了苏以荷的眼
努力仰首睁大眼,还是没有用
我是应该哭的吧
苏以荷想
于是苏以荷就真的趴在列车的窗子上,大声地哭了出来
不要听话,不要乖巧,不要形象
让那些东西统统化为灰烬,统统被决堤的眼泪湮没直至溃烂吧
呜咽的声音被掩藏在轰隆隆的火车行进中,肩膀是越抖动越脆弱趋于破碎的坚强
苏以荷想把一切都抛在脑后,狠狠地哭
阿妈,你说只要我听话懂事,就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阿妈,你骗我的是不是
寂寞是鬼,咬得往事支离破碎
所谓的美好,都只是悲痛的铺垫
越渴望幸福,就越承受不起反差
因着带动火车轱辘摩擦铁轨轰隆的声响,像是想摆脱过往的怒吼,也许整个车厢里的人都不曾发现,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一抹哀伤正无可压抑地上演
也许,是有那么一个人,真切地知道,并且一直看着那股悲伤如何酝酿成喷薄的箭,将那瘦小的身躯彻底地伤了
只是大雾弥漫寒潭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只是盯着那个背影,望下去,望进去
只有没有学会哭泣把箭矢刺进心窝的人,才会让悲伤升华成雾气,弥漫双眼,尽是空茫神
凌晨四点二十三分,火车停靠在服务区
苏以荷看着车窗外醒目的电子显示器,呆滞了半响,下了车
寒冷呼啸的风刮过,苏以荷瑟缩了一下,一身浅蓝的长裙在冷风中起了褶皱,风声吹起衣服下摆,冰冷的蛇一样灵活地钻了进去
还是黑暗的夜,苏以荷跟着人流恍惚被冲了出来,开车的司机前后涌来,招揽生意
两个男人围着苏以荷,打量了这孩的穿着,高开叉的裙角在风中毫不优雅地打着卷儿,眼里闪过一些鄙夷的神,问都不问就走开了
嘴里嚷嚷,“大冷天的还穿成这样出来卖,啧啧......”苏以荷消化了半天,望向两人消失的方向,越发的冷了
就算冷死,也要回来,苏以荷咬着,不让自己吸出气来,不然,真的会冷死的
夜中旅人匆匆地搭上了车各自远去,苏以荷摸了摸身上,没有一个地方能装钱的,才恍然自己连车票都没有买......呵...老天都在可怜我,让我搭了顺风车回来
可是好冷
苏以荷在夜中迟疑的当口,举目四望,客车陆续开走了,消失在深邃的夜里
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消失的车灯,苏以荷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弃在绝地里,脑中的迟滞的线突然断开,苏以荷发了疯一样向前方跑去,不想被黑夜拘禁,追逐,追逐,疯了一样地拼命奔跑
热气还丝丝弥漫在眼前,转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扑捉到远方的踉跄奔跑的身影,容恒蓦然放大了眸子,指尖一紧,立即扔掉手中才刚买来泡好的面
热水溅湿脚,立马生硬如冰
苏以荷感觉两腿如同硬生生地装在关节上的钢铁,咯吱咯吱地寒不争气地从内而外把血都冻僵了,终于连一丝细小如星辰的灯光也消泯了
这样的奔跑,是朝向黑暗,朝向死亡的
可是停不住脚
模糊的脚步声传来,苏以荷跑得更加用力,我是我一个人的
恍然是一瞬间,苏以荷真的被束缚了,鼻子撞到风衣纽扣生硬的疼痛感慢慢地传到被冻结的神经,而后就密密实实地,被困住了
一双臂膀牢牢地扣住她,然后慢动作一样,结结实实地让她撞上去,而后两人,一起踉跄,一起疼
苏以荷始终不抬头,被拉着走,一个长腿迈入黑夜,一个披着黑发衣服被拖曳
缓缓地步调,慢慢接近光明
其实,还是忍不住的去看的,白的衬衣在浓稠的黑中依然刺眼削薄,无论她的眼光多么复杂而不单纯的只有心疼,只有仰望,只有歉意
被结实地扣住的手腕,活该纤细的该是被这样牵引,而后甩开的么
“那个丫头,不嫁过去,你找她回来什么!?苏维正...难道你非要这个家四分五裂么!呜呜......”人是声音一扫八面玲珑的光鲜,委屈而隐忍地哭
你还找我什么?我让自己亲生父母这么为难,让养父母这么孤零
我究竟是在什么?“再等等,她才刚成年......唉...再撑些时日吧
”一声长叹,里面到底有多少的我不知晓的“等待”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早点找到我呢,不卡在这个关头,不让那个“婚约”成为理由,也许我是会心甘情愿的为家里出一份力啊
冷风吹来,苏以荷披着大号的黑衣服战栗了一下
少年单薄的身子似乎成了屹立不倒的城墙,承受所有寒冷的张力
容恒,你...知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啊,傻瓜,笨蛋!我又怎么能去随便委屈你,苏以荷她不好,遇到事情只会懦弱地逃脱回避,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想着帮你做些什么的,哪怕一点点的可以带给你幸福的尝试
可是刚刚才走近了些看你
偏偏那个“婚约”,把我所有的努力都抹杀了,你若知道苏以荷心中其实是有一抹暗在的,其实她很早很早就喜欢你,那么,你一定要恨我入骨吧
我应该冲开父母的房门大声地说“我不愿意
”,而不是像这样,赌气地闹失踪,像个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故意去尝试离家出走
要是狠了心,那年,我真的不应该救你的
41、不像样的表白(下) ...寒冷的冬天没有黎明
苏以荷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稀微的光,楼梯上的脚步声传来,立马跳了下来,跑到门前,手捏住门把顿了一下
“是我
”几乎一听到声音苏以荷就把门打开了,望着容恒手里热气腾腾的食物,脸上自成一股不显声的沉静,苏以荷马上让开了路
容恒进屋
瞥见苏以荷赤着的脚,眉头一皱,正对上苏以荷小心翼翼的眼
苏以荷被容恒眼中的寒气冻得瑟缩了一下,还是走到容恒跟前,接下他手里的东西
而后马上穿起鞋子
局面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悄悄地扭转
本来撒泼胡闹的人,这会子好像又寻不出缘由地妥协,被某人兀自冷然的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跑了四家旅馆才终于寻觅到一间可以暂时避寒的屋子,尽管这里老旧陈腐得让容恒冷清的脸更加没有表情,灰白的墙壁和玻璃窗里盛放的一样是零下一度的冰冷
苏以荷趁容恒出去的时候偷偷瞄过,连暖气都没有呢,一直过惯了的人该怎么办呢
苏以荷坐在容恒对面,一张狭小的桌子,甚至可以看见容恒低着头快要倾入碗里的发丝,以及仿佛被夜涂染了一层白霜的睫毛
“一会凉了,快吃!”容恒抬眼看见苏以荷发愣,说了她一句,继续低头吃面
苏以荷缓缓地叹一口气,低下头吃饭
心里一直在想,这顿饭吃完了,是不是就得办正事了?“饱了么?”容恒坐在对面极有耐心地等苏以荷吃完
“饱了
”苏以荷心里一跳,俩个字的余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旋,像是在宣布审判开始
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容恒“嗯”了一声,拿走了桌子上的塑料盒,一股脑投进了垃圾篓
“那就睡觉
”容恒回过头,脆利落的一声
苏以荷抬头,已经看见容恒往一边的床上走去
意外了一下,也委屈了一下
果然是想秋后算账
果然不能期望容恒能懂得怜香惜玉
沙发就沙发吧
反正再过两个小时,天肯定大亮了,就让让你这个横行霸道的家伙
容恒脱了外套钻进被窝,左边空出了半边的床,凉凉的空气飘在上头等待谁的温暖停靠
但苏以荷没有看见
五分钟,不动
十分钟,还不动
容恒翻过身来,掀开被子下了床,白的衬衣“苏以荷,你是不是等着半夜里好伺机报复
”苏以荷其实正困着打盹,被容恒冷不丁的一训斥,歪了身子往沙发上倒去
糗大了~报复你不动声地看着我哭泣,看我狼狈出逃么?反正再丢人也不过如此了
容恒居高临下看着苏以荷歪倒的狼狈模样,终是不可见地扬了扬嘴角,苏以荷还来不及补救,就整个像是被一锅端着就被容恒抱起来很不客气地扔到了床上
像是个烫手的山芋
容恒没管苏以荷,就着自己睡出的窝,钻进去继续躺着,睡觉前咕噜了一句,“苏以荷,你再不睡,我们就别的,比如谈谈你这次离家的感想
”苏以荷腾地坐起来,身上粘连着长裙就掀开被角,郑重其事的模样,像是进行一场隆重的仪式
她知道容恒一定是抓住了她的小辫子
离家出走一次,还被抓包了,真是失败,苏以荷缩到被窝里,似乎感觉到温度
苏以荷胸膛蹦蹦地跳啊跳的,心里忐忑:天啊~怎么兜兜转转,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容恒你个死人,就一点不考虑我是孩子家的么
闷闷地抱怨着抱怨着,苏以荷还是觉得越来越暖的睡意袭来,终于不管天南地北,枕边为谁,一点点地如同一只趋向温暖的草履虫,出此生第一次越轨的事来
可是,那也是某人自愿的吧
睡得天光大开的时候,苏以荷终于悠悠地醒了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柔软温和
苏以荷迟钝地仍然困倦着,眯了眯眼眼皮子又搭拉下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苏以荷被楼道里踏踏的脚步声吵醒,忽然觉得身边有东西突突地跳着,似乎不只是她一个生物
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忽而就立马电击一样坐了起来
脸上忽红忽白的,头一次口吃了,“啊..啊..对不起
”一股风硬生生地袭来,容恒闭了下眼,睁开,笑意拨开了静谧,“唔,苏以荷,原来还不只会逃家啊,我的胳膊麻了几个小时,你说怎么办吧?!”苏以荷瞄了眼容恒的手臂,皱着鼻子,眼光里满是尴尬“呃,那个,床太小了......”“唔
”容恒掂着手臂,撇了撇嘴,衬衣还是皱巴巴的嚣张着,脖子露出一截在清冷的空气里逼迫苏以荷本就局促的目光
“苏以荷......”容恒唤得轻,像是起床的呢喃
“呃?”苏以荷微微放松了,挪挪腿,离得远了一些
“咳咳...我冷
”容恒像模像样地咳嗽了几声,不知道是真的冻得,还是被苏以荷衣衫不整的样子给噎住了,清隽的脸真得咳嗽出窘迫的样子
马上响起嗖嗖的盖被子的声音,苏以荷一股脑儿地爬起来,把脚边缠绕的被子全都推攘到容恒那里
“你讨厌我么?”容恒见苏以荷准备转身,像是随口一问
苏以荷眨了眨眼,摇头
“喜欢么?”苏以荷想都没想,猛烈摇头
容恒面为难,“那么,我再给你一年时间,两个问题咳...”容恒扭开头,“必须要有一个成立
”苏以荷开了口,又闭上,看了容恒半响,敛下眸子里的情绪,“若是一年,也想不出来呢?”“唔,这样啊,想快点有答案的话,不如我们俩好吧,大概男人和人的好
”容恒看过来,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波澜,很好的提议
苏以荷顿住,抬头望向容恒的目光复杂,但却明显的是生气了,下床就穿了鞋子,看都不看一眼容恒
去你的见鬼的不如!苏以荷对着面前的空气吞了一口闷气
男人和人的好,你知道男人和人怎么好的么?哼!还大概!?容恒微张的嘴下垂,略微失落
连自己都没发觉的下垂的弧度明显
这么难以接受么,容恒扯了扯嘴角,靠在床上蹙眉,潭缪晨说,若是没有回应或者歇斯底里,都代表革命尚未成功,仍需继续努力
我可是真的表白过的,她不愿意
也不喜欢,也不讨厌,不等于还没有认识么?苏以荷你这个没良心的!亏我对你扯皮笑脸的几个月,连个陌生人,也有感觉吧!想到苏以荷回到C市,下来飞机就满脸正经地递上了一封信,而后连个再见的话都没吭就撒丫子跑走的欠扁小样儿,容恒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苏以荷把信塞到容恒手里的时,严肃的样子让容恒挑了眉
“你看看吧,子秋的
她是我学姐
她在北京不回来,让我捎带着给你的
不是这封信,我老早就该回来了
”很拽很酷的说完这么长的一句口是心非的话,苏以荷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就你嫌我折腾,你以为我很想去么,不是谭子秋的那封信,我才不去呢,哼!谁知道接电话的那厮说的话是真是假
苏以荷趁着容恒还未缓过劲儿就拿过包转身打的走了
留下潭缪晨长着鸭蛋大的嘴,盯着容恒手里的信,“我老姐什么时候这么酸,还写信?”“不过,写信给你,倒是也有这个可能......”潭缪晨嘀咕,斜斜眼,看着容恒安静得没有多余情绪的样子,对上容恒,你就是是圣也得被这小子不动声万年不变的镇定样给逼得主动
不讨厌,也不喜欢,所以索就去做好人了,苏以荷你可真是懂得物尽其用
容恒越想越窝得慌,于是几句话的功夫,两人算是扛上了,谁也不理谁
苏以荷还是老不情愿地穿上了早上容恒随便不知在那里能够买到一件看着就很饱暖的袄子,只不过穿上之后,百分之百的村姑,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呢
容恒看着苏以荷穿上衣服从洗手间出来,脸上抽搐了一下,快速地进去洗漱了,打死也不能让她知道,那袄子是用两百多块钱从杂货店的老板娘身上买来的
反正是不是扭着筋了,两人都是少言语的,只不过这次不是被容恒捞着走罢了,倒也自在
苏以荷走得很快,想把容恒甩掉一样
容恒在后头就是不远不近地跟着,苏以荷突然很自甘堕落地感觉,他像是在遛狗,而她就像一只无理取闹的卷毛比熊犬
一路上,公,土路,摇晃和颠簸,阡陌横陈的田野又是枯黄的表情
近乡情怯
苏以荷走得极为仔细,幸好改变还不是很大,只是东村的池塘涸了,熟悉的土路压断了,临近的村子马路边又突地盖起了红砖瓦的小楼
要是,还能看见阿爸阿妈在屋前忙碌的身影,就算这里地覆天翻了也能认识能找到回忆的
阿爸你们回来了么?苏以荷在屋前站了好久,满目的灰尘蛛网结节,门一推,大片大片的花絮一样的灰尘剥落,落地无音
只有铁锁晃荡的生猛的硬铁声
“没有人
”苏以荷脸上还有沾染的灰尘,回过头忘记赌气,颇为失望地低下头
容恒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站着,静静地等在一边,“嗯
”容恒走过来,拽起苏以荷
“去问,苏以荷,问他们去哪里了
”容恒拉着苏以荷到隔壁的一家
老人站在门口望过来,像是望了许久,但是苏以荷知道,这是错觉
因为,老余爷爷是个盲人
“是小荷吗?”“是我,爷爷
”“呵呵,你家那门直响,我还以为是村里头一帮胡闹的孩子又要上房揭瓦啰
呵呵.....你阿爸..阿妈都走了大半年了啊
”“嗯,爷爷阿爸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么?”“广州在哪里啊,谁知道要去多久,显之说你回来就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和你阿妈在那边,唉!要是顺利的话,就不回来了
”老余看不见,只是头朝着这边大声地扯着嗓子,好像唯有言语才能体现面前的这个一片漆黑的世界存在着
“以后,这村头,可能就没有人常来和我唠嗑了,呵呵......”老余听着脚步声远了,才踱着步子拄着一根还是叶父用粗壮的竹竿做成的拐杖,走了吗,应该是走远了
走远了好啊
总比知道你娘在后山躺着好啊
“容恒,广州有多远啊?这里到C市就已经很远很远了
”“容恒,你说明年我再来,是不是他们就该回来了?”“......容恒,要是阿爸阿妈不回来,我该不该去广州找他们,要是正好他们回来我错过了怎么办?”“容恒......”苏以荷自说自话一样,不管容恒有无回应,一句句地不停地说,好像要把这辈子的唠叨都用上,把心中的担忧填满,一句一句从村口说到原野
“唔,我找到他们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说说阿妈,怎么能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这么大个人还恋家,广州很远呀!”容恒走上前,苏以荷不停地说
“可是,我要是找不到怎么办?”苏以荷望着天空
浩瀚苍穹,只以一只蝼蚁的姿态过活
“我还要好多好多的梦想,好多好多的事情要跟阿爸阿妈说......”“我还要在村口盖一座房子.....”“我......”最后一个音节,被容恒握住了,紧紧的
“苏以荷,我们一起吧,我带你去广州,去找你阿爸阿妈,去帮你做许许多多的事情
”容恒喉结一下下的滚动,没有迟滞,怕是生平第一次这么顺畅地说出一大段的排比句
头一次手心里微微出汗地摆脱了生硬和冰凉
苏以荷戛然而止的许许多多的想要以及必要的事情被淹没,手被温和厚实的一层覆盖,指骨相连
心思一下子从游离变成了震荡
“容恒,你看那边的山连着山多美
”苏以荷转了身,侧面对着冬日
“如果你愿意再看一次的话
以后就一起来
”苏以荷望着容恒,盯得紧紧的不放过一丝细微的间隙
容恒疑惑的转了头,英俊的侧脸在光芒切线划过坚毅的棱角,看了看苏以荷,沉静地回了一声“好
”没有想起来吗,苏以荷掩饰了眼中的失落
容恒,我带你看过那山那夕的啊,你究竟是忘了
呵呵...要不是那只手表,我都该忘了
不记得便不记得吧
要是你真愿意来这里毫无怨言地看夕,那么谈跟不谈又有什么区别,若是有那一天,我一定要好好的取笑你的当年
呵呵......苏以荷想着想着就笑了
还在想夕呢,一想到回去,看夕的情调早就无影无踪了
看容恒还只是直直地盯着路途,我怎么能说好
我说了,你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啊
容恒得到的一句不是答案的答案,心中思忖,这丫头怎么老是跑题
看着挺乖巧的啊,怎么这么难搞定
.......夕无限好,只是人未还
夕是梦,成了一张氤氲着迷的照片,薄薄的一张将思念和深刻的疼投影,曝光,从此扎根在洪荒里,把往年的一角剪切得整齐生硬,跟过去猛然断裂,猝不及防
1 44 #42、失而复得 ...有时候,幸福只在眼前晃了一下,我们就不争气地在心里把渴望种下,并且越来越根深蒂固
于是渴望的日子里,滋生出了伤感
幸福的人那么多,哭泣的人那么多
总有一抹幸福属于你
总有一缕悲伤缠绕你
日子就是这样
悲伤里幸福着,幸福后悲伤着,缠缠绵绵地过活
不管一年还是十年,总是忙碌着,空闲里偷欢
这阵子公司上下都忙着与ROYALKING合作的事情,苏以荷也是马不停蹄,憔悴了许多
还好小北大老远的不知怎么从容渊手下又逃脱了,跑来带着容忻,给苏以荷省了不少事情
送走了ROYALKING的财务人员,苏以荷揉了揉脖颈,终于快要结束了,从来没有跟这么大的公司合作,没想到其间的枝节这么庞大繁杂,忙活了近一个月,苏以荷心里迫切希望回家,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苏以荷刚刚才踏出玮扬大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小荷!你快过来——容忻不见了!!”“小北,你别急,好好说,在哪里丢的!?”苏以荷脑海中一下子懵了,变了腔调地强自镇定
“又一城,在又一城这里
我已经让这里的经理发广播通知了,你是家属,快过来
”路小北捏着手机急得不行,一直找着,眼睛在人群里搜索,越想越急,小乖不是调皮的孩子,就是换了一件衣服的时间而已,不可能乱跑呀
小乖难道真的被人贩子给忽悠走了么,路小北越想越急,恨死了自己非要带着侄儿来又一城购物
这下好了,路小北你再贪小便宜,就为了这里的东西上档次,比首都的省钱,就是贪图小便宜把小乖弄丢了
呜呜呜...小荷,你骂死我吧!!路小北眼里都急出了泪花花,一个人一个人的问
“阿姨,有没有见一个小男孩,很漂亮的小男孩,细细的眼睛,直直的鼻子.....”“小姐,有没有看见我侄子,很安静的小男孩,跟您儿一样大.....”“大叔......”路小北自己像个没头苍蝇乱找了一通之后,哇的一声就奔到保安室去了
声泪俱下地抽搐着肩膀,哭着就冲了进来,若不是保安组长扶得快,怕是要跪下了
整个楼层的保安都挂着传呼机,全部出动,帮着找孩子,就冲着那位小姐找不到孩子就不活了的急躁样子,翻遍了六层大楼,也得找啊
唉,怎么好巧不巧的偏偏这会儿出了岔子,好不容易上头来视察一回,不说邀功了,要是孩子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指不定还得丢住饭碗呢
保安组长擦了擦汗,立马红着脸粗着脖子一个个地通知到位,风风火火地帮着找孩子
苏以荷开着车,连红灯都不管不顾了,车牌号被咔嚓地拍下了好几张
来到又一城的时候,整个楼里都是保安到处搜寻的声影,还喘着粗气,苏以荷上前去抓住一个就问,“同志,还没有找到吗?丢的孩子是我儿子
”“这位士您别急,我们已经派全部的保安人员搜索,若是半个小时内还没消息,就报警处理
”苏以荷松开手,“同志,拜托了,我儿子他很乖,不会乱跑的,会不会在哪里迷路了,你们一定要好好找,厕所楼台茶水间都要找!不要漏掉了
”“请家属放心,喂喂四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注意死角!!”“小荷——”路小北从楼上踏着下滑的电梯跑过来,眼上的泪痕还没有,很狼狈
苏以荷抱了抱路小北,“没事,小北,商场这么大,肯定是迷路了
没事......”苏以荷喃喃,也是在安慰自己
路小北趴在苏以荷身上哭了,“小荷,呜呜...要是找不到小乖,我就......”“胡说!怎么会找不到
我们都去找,肯定会找到的——小北,我去楼上,你在楼下找
”苏以荷擦了擦头上急出来的汗水,脚步踉跄了一下,人来人往里显得特别纤细的身子坚强地有些心疼,加快脚步跑到楼上.全然顾不上什么妆容仪表,来来往往扯着人询问,苏以荷像个疯子一样脸上全是急出来的燥红
头发奔跑的散乱了,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擦了擦涩的,继续找,越找越急,越急越崩溃
头顶上压着的,是快要塌下来的天
......ZOE推开主管的门走在前头,推开门就看见蹲坐在墙边的小男孩儿,睁着细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里,见门开了,抬起头,仰望着出来的男人
主管愣了一下,走到前去,蹲□“小朋友,你家里人呢,怎么玩到这里来了?”小乖看着中年人眨了眨眼,抿了抿嘴,不理他,扭过头继续盯着ZOE,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绕过中年主管
小男孩的目光很执着地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站到前头,挡着路,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ZOE看了看主管,主管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ZOE试着走了几步,小男孩果然在后头跟着亦步亦趋
ZOE扭头,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蹲□子,“小朋友...有事么?还是,找不到妈妈了?”小乖见叔叔跟他说话,抓住ZOE的袖子,“叔叔好看.....”ZOE笑了,看着面前秀气的小男孩“叔叔没你好看,妈妈呢?”小乖低了头,“妈妈在忙
”“你跟着叔叔过来的?”ZOE问,方才他只记得去服装销售区视察了一下业务
“嗯!!”小乖点头,突然看见一个,好像爸爸的人
虽然比照片里的爸爸老了一点
也是很好看的叔叔“叔叔跟爸爸一样好看
”小乖笑出了小酒窝,白白的细牙稀疏的露出粉的牙龈
想着也是很优秀的人才生出这样讨喜的孩子,ZOE摸摸小乖的头,“就是为了看叔叔才跑来的?”小乖点了点头,张开手,“叔叔抱抱
”主管皱了一下眉头,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怕ZOE不高兴,连忙跑过来“来,孩子,叔叔抱你下去,这位叔叔要忙的
”小乖很是埋怨地看了中年主管一眼,瞅着ZOE,扭着他的袖口,“叔叔抱我一下,我给叔叔讲故事好不好
”男孩脸上是担忧的祈求,ZOE蓦然觉得心酸,“好,叔叔抱
”五六岁的孩子,早是该过了赖在大人身上的年龄了吧
ZOE搂着小乖站了起来,小乖拽着ZOE的衣服很兴奋的模样,“叔叔也是这样抱着你的宝宝么?”ZOE抱着小孩子的手紧了紧,“是,叔叔有宝宝了,也会这样抱着
”“张主管,你先去忙吧,文件给我的助理
”转过身子对中年人说
张主管应了一声,进来电梯
“叔叔,我该给你讲故事了哦
”“唔
”ZOE一反常态地抱着孩子,在六层封闭的楼道里,站在路道中间,不计较时间行程,听小孩子濡濡的嗓音讲最最纯洁的童话
“所以,最后小蝌蚪找到妈妈了?”“对啊,小蝌蚪很努力,很听话,游啊游的,问了很多很多的小动物,然后自己长大了就找到妈妈了
”“唔
要是你的妈妈丢了怎么办?”ZOE看着小男孩单纯的小脸,问,这孩子跑到这里来不知道家属现在是不是发现了
小乖皱起了小脸,“妈妈不会丢!妈妈说只有爸爸会丢
”ZOE低低地笑了,“唔,这个叔叔告诉你,找妈妈和找爸爸一样哦
叔叔带着小朋友去找妈妈好不好?”小乖在ZOE身上蹭了几下,感觉被叔叔抱得好高好高,终于如愿地尝到别的宝宝们被爸爸抱着是什么滋味了
“好,去找北北小姨,她在换漂亮的裙子
”到摊位营业区,楼上楼下串着保安,果然已经乱了套了
ZOE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了情况,确定果然失主是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家伙
ZOE把小男孩放下来,“小朋友,看看那些人
”ZOE指了指那些到处寻找的保安,还有已经招来的警察
“那些人都是在帮蝌蚪的妈妈找小蝌蚪的
”ZOE对着小乖缓缓地说
小乖看了看忙碌的大人,小手紧张地拽起了衣服,听到广播里一遍遍的的声音,容忻是自己的名字,心里像是明白,自己肯定是闯祸了
小乖忽然很担心北北阿姨着急了
这么多的大人,还有警察叔叔
他定是做了错事了
小乖睁大眼,微张着嘴
急急地找出口
ZOE看着孩子吓到了,拍拍他的衣服,“你要要自己勇敢地去找妈妈
”小乖点点头,扭过身子就跑出去了,ZOE在后头远远地跟着,看小孩子仰着头望着过往的人群
终于知道了,北北小姨不会一直等在那里
小乖急得都快哭了
正好迎面过来一个保安眼尖地看见了孩子
小乖看到许多许多的大人,是警察,一群人里还有妈妈,眼眶都红了的妈妈
苏以荷正在代孩子的外貌特点,走失的时间,突然保安一声大喝“找到了!!找到了!”苏以荷猛地转头,看见自家儿子正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苏以荷忍不住眼泪一滴滴地掉,跑到前面就抱住了容忻
哽咽了一下,喘着粗气,扒开容忻的子,巴掌一个一个就落了下来
小男孩不哭,被妈妈打也不哭,咬着牙忍着,眼睛红红的,不敢出声
“啪啪——”的声音在人来人往噪杂的商场里也清脆地可以听见其间的力度,人打一巴掌哽咽一声,一边打一边哭
“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乖乖的,谁让你乱跑了!?”“你知不知道!妈妈多着急,知不知道!呜呜......”“要是把你丢了,你还让我活吗?”“让你不听话!又不听话!”苏以荷散乱着头发,满脸泪水打孩子的模样像是一个受不了控制的疯子
尖细的嗓音一声声极具穿透力地训斥着孩子
旁边的过路人有的劝着,有的不禁在旁边抹眼泪直摇头
唉......一群人围着看母亲狠狠地打着小男孩,却没有谁真的怒目指责了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打是疼,骂是爱,做过父母的,都懂得
看着这个年轻的母亲狼狈焦急的样子,又有谁狠得下心去搬出一大堆的道理!“姑娘,孩子知道错了,就算了,带回去好好说说.....”老大爷看了小孩子瘪着嘴不哭的样子心疼,拉住苏以荷,恳切地说道
孩子屁股都红了一大圈肿起来了,回家后自己看了,不是还得自己疼么
苏以荷擦了擦眼泪,红着鼻子,住了手,帮儿子提起子,擦了擦小脸上一样泛滥的眼泪,抱起容忻,“乖
下次听话,不乱跑了好不好?”“妈妈......”小乖嘴憋了瘪,“妈妈,我错了,我不跑
”小乖抱着妈妈的脖子,忍着屁股上的火辣辣的疼,把头埋进妈妈的颈窝,开始默默地淌着眼泪
妈妈...我不该跟别的小朋友比,让妈妈哭了,天上的爸爸也会怪我的
我以后再也不乱去找别的叔叔抱了
苏以荷搂着容忻,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对着保安又鞠着躬谢了又谢,脸上还挂着泪痕狼藉一片,却是遮掩不住的找到儿子的欣喜
路小北赶来看着苏以荷一下一下狠心地打小乖,早在一旁早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了,抹了抹眼泪,跟着苏以荷走了
小荷一个人拉扯容忻有多么的不容易,那巴掌就有多么的心疼
打得不仅仅是容忻,也是她自己
一巴掌一巴掌啪啪地响,路小北看得心惊跳,心里早已经把自己骂得体无全肤
容忻要是丢了,小荷是真的没法活了
ZOE看着年轻的子抱着小男孩出去,心里微微有些歉意
他若是站出去说孩子和他在一块,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扑过来连他一块打了
呵...ZOE觉得,自己对那个子歇斯底里的样子,真的是不敢领教
看了让人心疼的轻微疯狂
还好及早带着小蝌蚪来找妈妈
人群的外围,英俊的西装男人目送了一对母子远去
突然感觉离生活近了些,有了悲欢喜悦,担忧牵挂的血生活
什么时候,也该自己有一个家,有牵挂的一对人
发觉到自己想远了,看到周围人群里指指点点的人,ZOE怔了怔,转过身,依旧清隽英俊的不苟言笑
穷尽半生,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归宿
ZOE眸子沉了沉,继续去忙着工作
大抵,也没有哪家的丈夫,像他这样没有情调满脑子只有工作利益得失的
曾经的幸福,悄无声息擦肩而过
几经坎坷,终与君陌路
2 45 #43、错乱 ...渐渐热辣起来的光将春天渐次逼退,成熟的气息漫卷了都市云烟
花红得要滴出血来,粉的的生出爱恋,白的像是和光比拼,一波一波的开起又落败,总是和天光负隅顽抗,而后在黑夜的雨露里迷乱
一场虚惊过后,苏以荷恢复镇静,只是有些不愿意儿子再离得自己远了
路小北也不闹腾,天天在家看电视,陪着侄儿读拼音,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拉着苏以荷,一家三口子跑出去放风
路小北觉得,小荷是不是又有些神经过敏了
这下倒好,没有遭遇到什么似真亦假的人,也还是被刺激了
老子死了折腾人,儿子搁在身边,唉......路小北叹了一口气,拼了老命也要让我的侄儿好好的,你可是你娘的命根子
苏以荷也察觉到自己越来越患得患失了,知道天天地不让容忻出门是不对的,可是一离开家时就陡然而至的恐慌让整个人都空虚起来,控制不住地对小乖厉声言语了
“关玥,我是不是又发病了?”苏以荷坐在关玥的面前,有些焦急
了解事情原委了之后,关玥沉吟了一下,拍了拍苏以荷的手,“但凡家长遭遇这么一出事都会恐慌的,你是单亲妈妈,比较容易激动
放轻松,不要总是想着自己有问题
”“可是现在,见不到小乖,我就感觉没有心神去工作了
这是不正常的
”苏以荷蹙起眉头,肯定没有哪家父母这个样子,是自己过了
“以荷,虽然你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可是也一直趋于稳定的,这次容忻失踪让你受了些刺激,兴许过些时日就好了,你越急,就会越神经紧张
”“多做做户外运动,放松一下,没事陪我去做做Spa,别担心
”关玥拍拍苏以荷的手背,很随意的一笑,确实缓解了苏以荷的担忧
“好
”苏以荷点头,似乎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唔,有空去我那里坐坐,我先生最近出差去了
”“嗯,我先去接容忻,回头见
”“啊!以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关玥“嗯?”“下周抽个时间去跟我参加个会馆的Party吧
”关玥建议
“好呀......”苏以荷欣然答应
这些年里,琐琐碎碎的事情关大夫帮过她不少,两人的关系,哪里还需要这么客气地问来着
“好的,到时候我通知你,嗯?”关玥含着笑意调皮地眨了眨眼
“唔,周五是腾不开时间的,公司要办酒会
”“嗯,好,我那个时间可以调整的
”看着苏以荷出去,关玥有些心虚,回到办工作前,看着苏以荷一年一年的转变有些担忧
似乎越来越依赖容忻了
不知道这子怎么才能扭转一下
毕竟谁都要有自己的神领域,苏以荷这样,关玥只能说状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几年来虽然注意着,两人甚少提起当年的事情
苏以荷进了一个圈子,把自己困住了
努力想挣脱,却出不来
这是一种轻微癔症
轻微,却顽固地牢不可破
苏以荷知道怎么正常地开始新的一天,怎样拼命地工作,四季轮回一遍又一遍,知道容恒是真的离去了,世上从此没有那人的一点痕迹
却还是不能自已
总是假想出与容恒共好的时光,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甜的喜悦,甚至撕心裂肺的心痛
摆脱不了悲痛魔障
反反复复,恶循环
不消说去忘却,反而一天比一天牢记,清晰
天下这么大,怎么就不出来另一个极品去替代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容恒
苏以荷,你必须要Move out!*~*~*~*~*~*~*~*~*~*~*~*~*~*~*~*~*~*~*~*~*~*~*~*~*~*~*~*~*~*~*~合作的事情进行顺利,流程稳定之后,ZOE才终于腾出时间飞去首都
秦翊接机的时候,两人礼貌地握了握手
ZOE望向秦翊的目光有些生疏,英俊的脸上是生意人该有的内敛和沉默
秦翊觉得颇不是滋味的是,两人的往,始终是建立在商业往来中的
这样的一张脸,秦翊每次都从迟疑到肯定,心里一次次地想,那就是容恒,就是他了
越渐密切的往来中,ZOE是沉静如往昔的格,让秦翊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两年的生意往来,这人老练沉稳,机智果断,秦翊渐渐地觉察出似乎哪里变得不对了
直到年前去容家那间除了以前亲近的人几乎,没有人去过的阁楼,收拾容恒的屋子时,一张夹杂经济周刊里的照片猛然提醒了他
死去的人,会不会...不是容恒
这个念头从心里不可抑制地蹦了出来,慢慢地茁壮成长,被施了魔法般一直扰乱秦翊本来缜密的思绪
当年的场面那么混乱,他是眼睁睁地看着容恒失去心跳,火化入殓的
知道容恒去了的消息时,容父心脏病发就突然去了,父子同时被下葬被黄土掩埋,容家的天一下子塌下来,彻底地混乱
以荷守在一旁几天几夜哭得晕死了过去,扭着子手都被棺材磨烂了
但容渊为何那么镇静地赶走了苏以荷,连接着容恒转给苏以荷的股份也一并盘通通买入,就此让苏以荷与容家再无瓜葛
容渊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尽管一直被笑笑和路小北咬牙切齿地骂着,但是以容渊的胃口,苏以荷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不必要那么迫切地一并吞下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要是容恒没死
容父怎么会不知晓
容渊虽然是容家的养子,可对待容父一向的敬重尊爱绝对不会是装给别人看得
而今清明十五,都要去扫墓,被别有用心的人言语刻薄了多少次,被说成白眼狼,不还是一如既往,十年如一日地替容父扫墓烧纸,样样不假他手
可偏偏老父尸骨未寒就与准弟媳抢夺财产,而且还是连根拔起丝毫不留情面地折断了苏以荷与容家的渊源的也是他
可万一,万一死去的是容远呢?这是容渊将容家企业据为己有的最佳时机,这样想,似乎合情理了些
但是秦翊片刻便推翻了自己对容渊的揣摩,几个后辈里,容渊最年长,做事一向沉稳,不会做出这么多董事会股东质疑,让容家气氛的事情,被冷眼旁观的人抓住机会兴风作浪
要抢夺也是该热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地就让一切纳入囊中
何况当时容家集团差点陷入崩溃,股票大跌,连纵股票的大卖家以及早就对容氏企业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都怕被拖垮都迟迟不敢收购
秦翊有时候真想直接捞着容渊问个清楚
可是容渊那样打死蹦不出一个字儿的脾还有捉摸不透的心思,离得远一些好
否则一个不对头,可能真的要那秦家开刷了,他还想和笑笑就这么一辈子过着安稳日子呢
秦翊揉了揉太,真的去了,容渊怕也是会说,当时你没在么
可是容恒的孪生弟弟容远,不是也一并受了重伤了,只是太快地被卓家封闭了消息
狸猫换太子......秦翊那时脑海里一直重复这个词语
秦翊心里突突地跳着,虽然疑惑一大推扯不清,却还是因为这个微小的可能,从年关到夏初,兴奋了许久
容恒,真的是你该多好
哪怕失去了记忆,也是真真切切地活着
可是又是失忆让秦翊迷惑起来,不知道失去记忆发的人会不会一道变了格
这个人,是容恒,还是容远?车窗外吹着明快的风,秦翊的疑惑钝重
眼下是有了机会了,秦翊眼神里还是笑着余光撇到后视镜中坐在后座小憩的男人,心思百转
但愿我没有猜错
容恒的脚趾头,可是有些不一样的
经常被潭缪晨取笑的残缺,其实也就是恰恰小拇指和四拇指一般长短的
这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第一件事情,理当是他尽地主之谊,接风洗尘
秦翊开着车子,没有去宾馆直接向大浪淘沙开去
ZOE没有异议,飞机上坐得困顿了,正好去放松一下
男人,在吃喝玩乐的时候并无太多的争执,总是心照不宣的
秦翊突然生出这么一个念头,不知ZOE是否真的被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给打磨得云淡风轻,怎么两年里,没有提到身边有没有人呢
其实,若他是容恒,与苏以荷在混到一起,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可是风险太大,秦翊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的ZOE指不定爱那个类型的人,要是,也喜欢路小北那样的白痴,或是像笑笑一样的...秦翊没有继续想下去
容渊不就是栽了,他不也就这样败了
容恒和苏以荷,到底是谁也拿不下谁啊
两败俱伤
而且卓家也不会放任现在的ZOE同苏以荷厮混的
那时候是容家,现在又是卓家
都罢了,不在一起,就哪一家都没有罪过
可是,秦翊还是想象不出来,像ZOE这样日理万机讳莫如深一直安静的人
生理问题到底如何解决的
二十八九的大男人,不可能不开荤
送个人到ZOE面前,不知道他反应如何
秦翊嘴角一抹戏谑的光芒闪过,倒也是个好方法
容恒向来洁癖得很
黑轿车车子一路行驶,载着即将揭开的疑惑,急急奔驰
容恒,可是秦翊这辈子最大的挫败,心思用尽也拗不过的固执
若是依旧有血有地活着,不认我这个兄弟也好,生意伙伴也好,也就知足了
苏以荷,就在你不知道的天空下和你的骨安稳地历经流年,我代为怜惜,早日解开她的结,两人各自成家过活吧
~*~*~*~*~*~*~*~*~*~*~*~*~*~*~*~*~*~*~*~*~*~*~*~*~*~*~*~*~*~*~*~*~*~*~*~秦翊忍着放着老婆独自一人在家的担忧,在大浪淘沙里过了从天堂跌入地狱的一夜
烟雾缠绕着盘旋,紧紧地抵着藏青的天花板
想着过往,烟蒂一根根地扎满了烟灰缸
十二小时以前,还怀着满腹的希冀的
被ZOE渐次毁灭
ZOE是完好无损的,连旧时打架落下的疤痕都没有
疤痕可以除去,指头却是不可以接上的
猜错了么.....容恒有洁癖的当兵的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训斥,不还是为了容父咬牙掰断了自己的坚持,跟大伙儿一起挤着用狭小湿的浴室,一起住一到夏天就飘散着酸菜霉味的宿舍
ZOE面不改地就同意了秦翊,去公共浴池泡澡,虽然比外头的要豪华洁净许多,总归依着以前容恒的子,绝对不会就这样安然接受的
脚趾,完好无损,修长优美
秦翊一下一下看着对面墙壁上摆动的钟表,八点十五分
送进去的人,百分之百的尤物,至始至终都没有出来
指针转动一下,秦翊的心里就凉了一分
应该就不是了,呵...是太想念容恒那小子所以心生妄想了
这ZOE,无论是不是容恒,倒也是个值得深的朋友
容恒的弟弟,虽然接触不深,但毕竟也是容恒生前的一个心结啊
只不过,这小子到底多久没有开荤了,一夜到亮都不停歇么?秦翊上了夜间起床的几次都看见,隔壁印花的天窗上,晕黄的灯光一直亮着......3 46 #44、疯癫(捉虫+小修) ...(苏以荷挣扎着摆脱关玥,捂着耳朵痛苦而盲目地循着空隙就躲避,从沙发上一路逃串,头磕到桌脚上生猛地响,嘴里发出小兽一样嘶哑的困叫)首都还是那个首都,一层不变的蓝天和白云
ZOE游历了许多北京里古典悠久历史遗迹
这里,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气息
和意大利全然不一样的老北京的风情,历史的气息浓厚的如同化不开的糖浆,在高楼大厦,古栋画廊之间填充
还是2002年春天的时候,容恒难得有情调突然之间开了窍一样拉着苏以荷悠闲地逛起了北京名胜
从颐和园故到八达岭长城
颐和园,容恒终于学会体贴拥着苏以荷爬万寿山,可以在林荫深处偷偷轻吻……他穿着帝王的黄袍,她穿戴着妃子的凤冠霞帔,两人合下灿烂的影子……八达岭,容恒固执地背着苏以荷,一直一直爬到好汉坡,在大石头旁边露出清雅明艳的笑,猪八戒背高小姐上高老庄,我如今也算背着苏小姐爬长城了,我就是猪八戒,你也得忍着
苏以荷背过头就翻白眼,心里叨咕,你比猪八戒还不如,不知道长城是用来爬的么
可皇帝是唐明皇,妃子是杨贵妃,猪八戒最终不还是披上了袈裟,哪里还记得高老庄里拜过天地的高小姐
如今的ZOE也记不得了,这个喧闹的北京里,自己踏下的足迹
像一个完全的外地人,在异地的风光无限背景中踽踽独行
秦翊失去了揣测的心思,除了看到那张找不出分辨的脸,每每感觉不自在外,其他的尚且游刃有余,做起东道主,总是让人觉得舒服而温和的
章笑听说那人真的是来北京了,耐不住好奇心要出来,却被秦翊呵斥住了,再有一个月就该临盆了,自是容不得她胡闹
章笑闹腾急了,上蹿下跳的,秦翊看着她猴急的样子担忧,终于安抚了一下,“不是他,我确认过
”章笑信了,美美地呆在家里学习十字绣,暂时做回了贤良母
游玩了三四天,ZOE同秦翊愉快拜别之后,就飞回F市区
不过是游玩,饱了眼福,放松了神经,对于首都这几日飘忽的回忆就那么淡淡的,少了一种落地生根的味道,被时间推挤着远去
首都的气息,统统没有留下,首都的过往,也统统没有带走
.......周三傍晚,凉爽的风和夏日里未散尽的余热抵抗者,僵持着
坐在车里也感觉非常清凉舒爽
红黄蓝绿的街灯被行驶的车在视线里拉扯成一条流光溢彩的线,灯火明艳的夜景一直冲击着视觉
苏以荷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儿子宅在家里,这个时候往往陪着容忻读老师留下来的拼音字母背诵,或者一点点耐心地教儿子数数时怎样不从49直接念道20无限多次循环都到不了50
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偶尔带着小乖去吃他爱吃的(又鸟)腿汉堡,去广场上玩一个个专为孩子们设置的小游戏,打老鼠,击,套圈圈
小乖小时候会经常问,妈妈,为什么我们是两个人,别人都是三个人
而苏以荷往往是看着小乖眼神模糊了一会,才蹲□子捏捏儿子呼呼的小脸笑得明艳,两个人多好啊,两个就没有别的人和小乖抢妈妈啊
小乖抱着妈妈,蹭在怀里摩挲,懵懂地感觉很有道理,妈妈是他一个人的呀
苏以荷说着说着就会不期然地想象出,容恒的扭脾气,指不定会和儿子扛上
容恒的小孩子脾气,她到底是该偏袒哪一个
而后,苏以荷便安慰小乖一样安慰自己,两个人也好
转眼便看见骑在父亲肩头高高地拉着妈妈的手的孩子,苏以荷侧过身挡住了容忻的视线
两个人,究竟哪里好来着
后来渐渐懂事了些,小乖才知道,少了的那个人,是一个叫爸爸的生物
妈妈是先有爸爸,才有他的
*~*~*~*~*~*~*~*~*~*~*~*~*~*~*~*苏以荷开着车,关玥一直在旁边不停地说,完全和上班时严肃认真的神科大夫两个面目,走出医院的门,就成了十足的在内家庭主,在外快活小资的人
“嗯,最近熬夜了吧,看看我推荐的那家美容院,效果不错呵,看这脸蛋嫩的滴水,唉!年轻可真好啊
”“不就比你小了三岁,我也是奔三就四的人了
”苏以荷嘟着嘴笑着扭头说,故意卖老
章笑斜了苏以荷一眼,嘴角扯了扯,心里想,你装个什么老,我还等着看你梅开二度呢
“一会儿再去买一套礼服,以荷你这头发一会儿全部挽起来,本来脸就小,都盖住半边脸了
”关玥帮着拨开苏以荷快要挡住视线的长发,埋怨了一句
苏以荷握着方向盘,脚抵着刹车不敢放松,注意前面的车辆,不时地转过头,而后不停地点头
一下了班就跟着关玥马不停蹄地做这个那个的,收拾了一大通,像是要陪自家儿相亲一样隆重
苏以荷拂去疑惑,关玥不知道过多少搭桥拉线的事,对她,尤其热衷
倒是还没有放弃么,苏以荷不动声任着关玥忙乎
反正最后都逃脱不了一个苏以荷一贯的摇头坚决的表情
苏以荷蹙眉看了眼眼前的歌舞升平
关玥早就混迹到舞池中,外人眼里那子哪里像一个白衣大夫
也亏得是杨先生出差了,她才敢这么潇洒快活
舞会不噪杂,来得人莫不是西装革履,衣着大方
金雕花华丽繁复的的吊灯悬在舞池正中,简约大方的设施莫不金铺陈,柔和灯光像是漂浮的雾气,若隐若现地为里头的晚礼服和西装做了暧昧柔和的剪切
人个个是婀娜袅袅的人,男人亦是有头有脸一掷千金的男人
苏以荷抿了一口葡萄红酒,细细的眉目纤长,坐在那里如同口感温和的Dandy love,有股波士香草的馥郁,掺着油的甜美,再浓浓的灌上淡朗姆的迷醉,的确一佳酿
可惜了被容恒就此坏了口感
那种淡淡的温和,柔细的美,旁边的人再模仿着酌酒轻饮,也学不来,嫉妒不来
那可是为容恒历练出来的千杯不醉呀
苏以荷瞥了一眼舞池中和不知名的男人共舞的人
款款周到的服务,丽丽别致的品味,F市甚是少有的高档舞会
怪不得让关玥从上周挂念至今
苏以荷一向不急不燥的子,哪怕是让她在哪里坐上几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真的无聊了去
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关玥自己故意跑得远远的,把苏以荷一人放在狼窝里,瞥了一眼这里的男贵宾,个个有木有样,长得一板一眼,唔...苏以荷你就不能有些情调么
就不信你的那个容恒,真的天下无敌了
在你心里,真的是天下无敌的么
我一个已婚的都跑来不顾脸面的厮混了,放下老脸才从我朋友哪里挪来的邀请函,可不是白白的让你来喝红酒的啊
我这是何苦来哉
肖邦的圆舞曲在高雅富丽的厅堂里被钢琴师演奏得逼真传神
钢琴演奏家眯着眼睛一副陶醉的表情
宾客们迈开舞步,仿佛真的被音乐和华贵送来了波兰贵族该享有的高端雅趣
衣裙香槟,美酒佳人,名媛佳丽在舒缓的气氛里或谈笑或慢舞,天仙一样勾得男人们心尖发颤
关玥转了一个回旋,走着之字步,正对上苏以荷上头倚在柱子旁边端着一杯红酒的男人
关玥首先是从笔直的脚往上看去的
墨的西装穿出线条分明的笔直和俊逸
挺拔修长
端着酒杯斜斜轻摇的姿态
随意邪肆
剑眉凤眸,斯文俊雅
气场强大的不容忽视
警惕地看了一眼,果然旁边许多人都瞄着垂涎
强大的不动声就让诸多同胞面含春疑似发情的男人
是个极品
关玥眼睛眯了眯,瞄了瞄下边的苏以荷,再看看楼上修长隽俊的男子
柔能克刚,无往不胜,关玥心里一个激动,就踏错了步子
脚忽然被被舞伴生硬的皮鞋底部踩了一下,关玥疼得轻呼了一声,跟对方说了一声对不起,两人互相致歉的空当,再转眼,就没了男人的踪影
苏以荷盯着灯光一会儿眼睛就闪得花了,扭头时不经意飘到了斜右方楼上的人,心里突突的一跳,闭上眼睛睁开眼再细看,瞳孔陡然放大,脑袋轰的一声一下子懵了,肖邦的圆舞曲全然被隔绝在耳膜之外,心跳剧烈的连带着神经都一并抽搐了,忽然之间,漫天里都是那人的音容笑貌,还有躺在棺材里僵硬如同面具的脸
关玥转过脸,要找苏以荷时,立即尖声叫唤了出来,舞会里因为这一声不着调的叫喊,悠扬的舞步顿时迟滞下来,本还是恣意谈的宾客,纷纷望向这里
该是怎么形容那种钝痛
苏以荷双手捂着脑袋极其痛苦的蜷缩在沙发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肩膀不停地抽搐抖动,像是一个突然从神病院跑出来的自闭症患者,对这世界充满了恐惧
4 47 #关玥赶快拨开面前的人,跑了过来,抱住苏以荷颤抖的身体,声音紧张中带着呵斥,“苏以荷,是幻觉,是幻觉!”“啊——嗯嗯”苏以荷嘴里是不成调的嘶叫,痛苦极了的模样,知道有人靠近,手不停地抓挠自己,像是自残
饶是关玥再大声,苏以荷像是根本就听不见,细致的眼睁得骇然,一会儿是容恒狼藉逃串,一会是他被警察追缉捉捕的场景,还有冬日里四处躲藏潜到医院里看着她的肚子,瘦削几乎要剜去苏以荷心头的脸上,初为人父的欣喜的表情
急促的落差,苏以荷疼得无法呼吸.....而后,画面陡转,生生定格,砰砰的声音残忍地穿过容恒的身子,笑容破碎的时候,吐着血顺着嘴角下流的刺目惊心的红,在空气了湿了,凝结了,死都未说完的一句——“苏以荷......我..不......”“苏以荷,我不爱你
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你吧,那是可怜你,听到没有,就你死心眼地当真了
自以为是
”“从现在开始,容家与你,容恒与你,再无瓜葛!”三个月之前,苏以荷跪在地上求他带她走的时候,容恒也是这样说的,三个月之后的见面,话语未完的重复,成了苏以荷此生难逃的噩梦
就连关玥都不知晓的,被苏以荷生生避开了不说那样钝痛的场面
苏以荷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三个月之前的种种,那个夜晚之前的种种,像是幽灵一样粘滞在满眼的空气里,咬牙切齿地悔恨自己的不争气和放不下
苏以荷你死掉才好,死了就不会感觉痛了!死了才好,为什么他还苦苦寻觅着来,为了毫不起眼的怜惜,搭上了命啊!!.....苏以荷,你死了最好!!!“你放开手听我说,那是幻觉!以荷,以荷!苏以荷你清醒点!你还有容忻啊,小乖在家等着你回去,苏以荷你要坚持住!!”关玥大声呼叫,顾不上这里是几星级会馆什么档次的聚会,泼了命地叫喊,将苏以荷的手臂都掐红了,还是紧紧地躲避,像是突然被放进了绝地的挣扎
她知道这是苏以荷犯病的征兆,一次比一次严重得难以唤醒
先是畏缩惧怕的嘶叫,而后自我残害,许许多多多的患者都是忍受不了心理上的折磨,悄无声息地绝望之后选择轻生
开始的一年里犯过两次,后来......苏以荷拼命地吃药,大把大把的药丸,一针一针的镇定剂
苏以荷怕
还未出生就没了父亲
决不能让孩子还未来得急长大,就有一个住在神病院的母亲
公司里,遮遮掩掩,生活中,磕磕盼盼
就怕万一失控被送进神病院
为了容忻忍气吞声的过活
这两年稳定了些,关玥才劝着苏以荷减少了剂量,开始慢慢正常地生活
这才刚刚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啊
关玥不止一次地望着苏以荷兀自坚强的模样抹眼泪儿
年纪轻轻的孩儿,怎么命运如此的偏颇
苏以荷挣扎着摆脱关玥,捂着耳朵痛苦而盲目地循着空隙就躲避,从沙发上一路逃串,头磕到桌脚上生猛地响,嘴里发出小兽一样嘶哑的困叫,看见桌子立马就躲了进去,把头紧紧地抱住像是小蛇一样蜷缩在桌腿旁边,身上的衣服早就乱得不成样子,头发散乱下来,把娇小的脸衬托出泛着苍白的惊恐
大厅里的宾客看着这种情况,皱眉讶异之余立马远离开了,那个人疯了
关玥看着苏以荷疯癫的样子心都揪了起来
苏以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不该以为你病情稳定了就不怕这种宴会了
关玥身上被苏以荷踢打得生疼狼狈,冷眼旁观的人却没有一人上来帮忙
谁都怕被桌子下面的疯人误伤或者踢打而丢了脸面
有的人甚至不觉得偷税漏税是什么大事,反而会极其迅速富有联想地想到 疯子杀人不犯罪的法令条条,从而退避三舍,望之生畏
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这种宴会,怎么让一个疯子混进来了
身份尊贵的宾客唏嘘着,议论纷纷,顾脸面的尚且不做声,脾气大的主儿看着这场面混乱,极度不悦地挥袖就走
毛躁的暴发户也怒骂了一声“怎么贵宾邀请函都发到这种人手里了,我们和一个疯子等同了么?!!的,怎么搞的熊事!”穿着光鲜的人们离着远远的,不悦这疯人坏了她们的好事,话里根根倒刺,涂着丹寇的手指,像是蜇人的锋芒,对着桌子下面的人指指点点,扯着尖细的嗓音呵呵地娇笑
“是个疯子以为披了个布就能来勾引男人了么,呵...这会儿怕是看花了眼了,没见过这么多事业有成的多金男人,一个激动,控制不住情绪就原形毕露了呀
啧啧......看也就不是个享福的短命样儿,来凑什么热闹!”5 48 #45、心疼 ...所有的微小相守的可能都被命运渐次否定
我走投无路,也无力奔走
困顿在往事设定的局里,细数云卷云舒
只为你,画地为牢
......悠扬的钢琴声截然而止,沸腾凌乱的声音显得尤其的突兀刺耳
好像被高尚奢侈的外衣包装下丑陋的躯蓦然被窥见
方才发完牢的人余音还未散尽,看着旁边男人投来的目光,瞬间丑得无地自容
对前面发疯的人更加憎恨唾弃,扭着腰洋装不屑地出门时,故意跟保安使了耳语
ZOE捏住酒杯的指骨泛白,看着楼下大厅下面的狼狈场面,薄紧抿成一条削薄的线,脸上静谧得琢磨不出情绪
旁边的四十多岁中年人皱出满脸的不悦,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立马向ZOE讨好地陪着笑
ZOE勾起嘴角,扬了扬手上的酒杯,抿笑了“庞老板的舞会真是别开生面
杯...”话语听不出褒贬,一句毫无起伏的陈述
中年人眯了眯眼,心中一凛,ROYALKING的总裁,果然是如传闻中一样,难以揣测
心里头,却是极其乐意下这一杯酒,脸上的得意和狡黠被深厚的皱纹恰到好处的夹住,于是一副市侩的模样就现露了出来
在ZOE眼角的余光里,显得不不类
看着深红的体被ZOE毫无保留地吞入,咽下
心中的不着边的担忧也跟着放下了
两个保镖被支走,居然还能这么是一副神镇定,波澜不惊的样子
哼哼...庞老板皮笑不笑地看着楼下
商场里险狡诈里摸爬打滚见惯了世面的人,面无一丝异样表情地,喝着红酒看着这一出闹剧
困叫的尖细的声音里抖动着无助惊慌的绝望
人的癫狂微不足道得像是水面上突起的一个微小透明的气泡
啪地一声,在寒风里悄无声息地破裂了
只有自己切身体会过,与空气撞击时粉身碎骨的疼
哭泣苍白的脸,被灯光妖异地放大,放逐
谁看见,谁哀伤
庞老板转过身,颇为谦虚地虚假,呵呵地笑着,“哪里哪里,也算是为总裁的光临临时助助兴,是个半路杀出来的惊喜啊
”ZOE扬起了,眸中的笑意未达眼角,侧了身,点点头“唔,算是有惊又有喜,不过,江老板...这点惊喜,可是填不饱我的胃
”ZOE看了江老板一眼,仰首喝尽杯中殷红的体
“我向来不擅长随而发的,还是原来的三十个百分点不变
”清冷的声音含着一丝慵在喧闹的上方消失
ZOE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放在江老板面前下巴前的台面上,铿地一声,收回了手
指了指楼下,勾起嘴角,留下一个斯文俊雅的笑,转身便走开了
庞老板见ZOE下了楼,在胸腔里闷哼了一声,深陷的眼里闪着鸷的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ZOE,你不是想全身而退么?F市里还没有我不敢动的人
敢收购我的场子,让老子吃哑巴亏
老子就能让你窝囊地身败名裂,中国这一遭,就让你有来无回,做个丧家之犬
ZOE步入混乱噪杂的舞池,旁边使劲叫唤拉扯着的人被桌子上晃动砸下来的酒杯擦破了额头,被两名保安强硬地拉了出去,剩下的几名保安正蛮力地桎梏着失控的人,将她的手脚死死地摁住,旁边的大厅经理正对着手机,焦急大声地催促着
“.......那人正在这里胡闹伤人,彻底扰乱了舞会的秩序,我们许多的客户都不满扫兴而归,同志你们快些给带走,是个神失常的人!我百分之百确定
”ZOE抿住嘴角,人群里看着被几个男人蛮力压着的人,嘴里一声一声的嘶叫,嗓子已经沙哑如同吞了沙子一样摩擦刺刮喉咙
看了一眼打电话的男人,ZOE弹了弹袖口,一幅看客的姿态,眼睛盯着保安紧掐着苏以荷的手,起了清冷的雾气
楼上的目光紧紧地黏在背上,ZOE只是斜斜地靠在一旁的柱子旁,手里把玩着舞会用的面谱
人嘶叫的声音一下一下刺激着心尖
才几日光景
那时的狼狈焦急,今日的癫狂
完全看不出一点温和柔美的原貌
却总是,轻而易举地捕获住他的目光,然后,滑下重重的一道痕迹
ZOE抿着忍住,眼里泛着复杂的情绪
脑中清楚地记得,短暂一刻里本是随意遥望的眸光相对
看着人渐次呆住,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的瞬间凝结的空气里承载不住的浓烈情感,而后排山倒海地冲破了所有的理智
悲戚的眸光
仿佛前世里被遗弃的情人的控诉
有种疑惑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难道,是故人么?人拼命的挣扎,牙齿咬上了保安的手,而后被重重地甩了过去,头发散乱下来遮住了脸
ZOE瞳孔收缩了一下,拳头紧紧地捏住
毫无预警地,为人,心疼了
呵...随后想了想,ZOE摇了摇头
看着确实是个疯癫的人
可是某种情绪,偏偏就被这样的激烈偏执牵引了出来
明明那日那么强自镇定地找孩子,隐藏在眸光中欣喜,鞠躬致谢恨不得给保安跪下的朴素
明明是那么让人心里温暖动容的一个母亲
怎么会,怎么能,以这么揪心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ZOE,中文名字容远,失忆之前,却似乎没有与这种已婚的人有过什么集
会是故人么?ZOE靠在那里,注意周遭的人手,听着经理报警的声音,嘴角勾起,状似更加悠闲了起来
瞥了一眼旁边看热闹一样围观的人,都是人模人样的看客
有的看着她,有的看着他
ZOE的目光里盛装不住周围的噪杂,只是低了头,圆润的指尖一圈一圈地在深修罗的面谱上刮着
不看,便不会心疼了
只是哭泣喘息的声音,越加的清晰,震荡得耳膜都发疼
几分钟的功夫,不得不佩服大堂经理办事的迅速,矮胖机灵的男人冲着警察点头哈腰的姿态,指着场子里的人
不知道被经理描述成怎样的疯癫,竟引来了五六名的警察
当然越多越好,ZOE不动神地看着,等待,指尖不停地摩挲
一名警察看了眼确实是疯了的人,被死死地按住,心里酸了一下,叹了口气,冲着人群里大吼了一声,“有谁认识当事人!”人群里指指点点就是没有人上前
“病人状态不稳,我们需要了解病人身份,必须赶快送往医院,没有人认识,怎么会被邀请,谁认识这个同志!”没人应答
没人注意到靠近角落的人群里一个人放下架在胸前的手,看了眼旁边刚刚搭讪好的男人,欲言又止,忍住了没动
心里却极其肯定,那是苏以荷!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上了妆,比平时艳丽柔美了许多
实在是没想到啊
玮扬的财务经理,崔琰的得意助手,是个疯子
呵呵......人眼巴巴地看着好戏上演的场景,摸了摸手机
今天我心情好,就不揭你的底,哼哼.....想着人侧着头看着前方的疯子,依偎着身边有钱的男人,更近了些
民警以为是没人站出来了,转过身招呼其他几个人拉住还挣扎的人,就准备出去
“警察同志,抱歉,我去洗手间了
她是我家属
”ZOE从人群后方绕过来,有些焦急的模样
民警仰了头看,皱眉道,“一个大男人,搞什么,你媳有病还带着来参加这种宴会,马上送去医院!”“抱歉,扫了大家的兴,今晚我请客
我带着太太先出去了
”ZOE皱了皱眉,向大厅里的人致意之后,ZOE掏出一张卡塞给大堂经理
你的男人在哪里,什么让你这样狼狈
ZOE心里有些微微的恼怒
大堂经理看了眼,马上乐呵乐呵地到警察那里填写备案记录了
ZOE上前,一把抱住苏以荷,困得紧紧的,任她在怀里扑腾,手肘撞得肋骨生疼也不动颜死死地圈住
ZOE侧身,瞥见楼上惊坐起来的庞老板,望见那人惊愕气急的表情,礼貌地点了点头
民警点了点头跟着后头出来了
啪!啪!啪!“妈的!扇死你,让你报120,你的整来了110!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大哥...我不知道是...
”砰!不明状况的经理被踹倒在门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庞老板踢出去了
“你一个人行么?”警察看着人还一直激烈地挣扎
ZOE一只手搂抱着,把苏以荷紧紧地摁在胸前两只手分开,防止她得了空隙自己挠伤了自己
“我太太闹得厉害,麻烦几位了
”ZOE故作为难状,随即瞥见会馆里跟着出来的几个汉子,眸光深冷
“嗯,这个病人病情很严重,放在家里能照顾好么,一个大男人也要工作,若是再跟今天这样,还不如送去神病医院治疗得好
你看看这身上的伤
”ZOE瞥见苏以荷还在挣扎着手上被捏出的淤痕,神变了一下,抿着未说话
民警自觉说得不对,住了口
毕竟进了神病院,照顾再好
也不能万无一失,哪里有家人陪着的好
进去了,不疯也得疯的,出来可就难了
最终不是被别的病人伤了,就是自己.....进去了,也就彻底的成疯子了
ZOE看着苏以荷身上的伤痕,都是崭新的,心疼之余又稍稍缓和了一下,还好你男人没有真的就把你送到那种地方
.........偏执重型神病
间歇发作
伴有恐慌和自毁倾向
敏感而易受刺激
ZOE看着苏以荷被医疗机械固定住,狠命挣扎不能动弹,医生的针管尖尖地就扎了下去
人身上抖动的抽搐一般
医生准备再打一针,被ZOE上前拦住了
“可以了
病人还有意识
”“病人犯病比较厉害,一针剂量不够
”“我会好好看着
”ZOE坚持,双目如潭
医生只好作罢
ZOE上前,看苏以荷躺在病床上很乖巧地缩了起来,身上颤抖缓慢了下来,像蜷缩的婴儿,牢牢地护住自己的身体
注下镇静催眠剂发挥了作用,苏以荷渐渐地安稳了下来,呆滞了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ZOE被医生叮嘱加训斥,言语了一通之后,横抱着苏以荷出去,捋顺了她的头发,放平躺在后座上,盖上了西装外套
车一启动就飞速地开往宾馆,绕了许多的弯路,才终于甩掉了那些后头跟着不死心的人
ZOE憋出了满脸的燥热,密密的汗珠湿了额前的碎发
停车时一个不稳,滑出好大一截距离,轮胎刮着地面刺耳地响起
拿起手机拨了号
“Andrea,I had been doped.Shots of drug use .Yes....Take a prostitute Come on over! ”“But how are you "“Now I also can kang on .I'm in the hotel .”“That bastard! Boss you insist on it, I will come immediately!”(——Andrea 我被下药了,烈的迷情药,是的,带一个(禁止)过来马上——你如何了?——现在能扛住,我已在宾馆.——那帮杂种! 老板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
)ZOE忍着小腹腾升起燥乱的气息,虽然面沉静,耳侧的细发却早已汗湿了
抱起还睡着的苏以荷,新开了一间房,在柜台小姐暧昧十足的目光中上路电梯
6 49 #46、 荷以荒唐(一更) ...电梯缓缓地上升,午夜里朦胧的情绪拔节而出,昏黄的灯光爬满了重叠的身影,绕着些许暧昧宠溺地打了一个弯,不忍心把仅存的细小的牵畔扯成光亮下的空冷的实物,就那么似有若无地酝酿着也好,升腾着也好,总之,那藕断丝连的念想是穿越了多少个午夜的梦回,再次在渺小一隅的际遇里缠绕上了
就此,两个灵魂开始了绵密紧致的纠缠,他们煎熬着,困顿着
苏以荷睡得极其不稳,在ZEO怀里像是哭后的余音,不时地长长地抽泣一声,被抱起来的时候,毫无安全感地抓住了ZOE的衬衫,脸上尽是涸的泪痕,额角和手臂上爬满了凌乱的淤青和刮伤
覆在胸前的脸热热地贴着仅隔着一层衣物的皮肤,这样无害的像个孩子,泪水黏湿的睫毛像落水的天鹅湿了的羽翼,灯光下折出歇斯底里之后的安静,安静柔美的脸冲出狼狈的枷锁,细致的眉眼,挺翘的鼻梁,嫣红小巧的里睡觉时露出细细的两颗牙齿
那细眸温润的容颜像是一朵穿越千年的荷花,滴滴答答地落着多年以前的雨水,娇艳竟是蒙了雾一般的凄美…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个儿,是心头上一块硬生生撕扯下来的,足以让ZOE有种倾尽所有去怜惜的冲动
是否,薄薄的一层爱怜还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紧紧地附在心上,从此有了重量
怎么会有,只一眼,就会想要揉进心坎里的人
ZOE走着就加快了脚步,移开目光时,心里莫名地怅然冲刺着难耐的胀痛
可惜是遇见的晚了
无论做母亲,做人,都让人疼
究竟是像个怜疼的孩子
这样想着出神的时候,ZOE手紧了紧,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手下的力道,微微捏疼了苏以荷的纤细的腰,苏以荷吃痛了一下,睫毛颤了颤,身上扭动了几下才觉得好受了些,嘴里哼哼唧唧地好像做恶梦一样,细看去眼珠子顶着薄薄的眼皮儿不停地在眼眶里颤动,确实睡得不安稳
ZOE掏出了门卡,抱着苏以荷,将她的头放在肩上才腾出右手,对着房门刷了一下,静谧的走廊内可以清晰地听见,男人急促却在极力地压制着的喘息和钝重的关门声
ZOE把苏以荷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正准备去捞开被子给苏以荷盖上,腋下的衣服一紧,无奈地看了眼腋下苏以荷的手,死死地拽着白衬衣,衣服被拽出的深深皱褶一直延伸到腰侧
细细的手指隔着光滑的布料刺得皮肤酥麻
ZOE俯着身子想轻轻地掰开苏以荷的手,却被她扭了一□子,ZOE那时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半趴下的身躯被苏以荷一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苏以荷的身上
Shit!ZOE嘴里低吼了一声,额头上的汗珠砸在了苏以荷的脖颈处
细致的身躯,朦胧感触下窈窕的曲线,身下的柔软像是一条导火索,刷地点燃了ZOE本来就费力极力忍住的□,空气就像是一下子被针尖刺破,噗的一声卷走暧昧仓皇而逃
清隽俊逸的脸上已是红晕的一片,青筋在额角暴起,药效猛烈地要让人发狂了
ZOE双睫颤抖,很小心地悠悠喘着气吐出,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身上脸上细细密密布满了汗珠,细密的像是被欲望蒸发到肌肤上,筋脉喷薄忍受着欲火的煎熬
早在跟那帮警察出来的时候,怀里的人不安分地扭动,他就感觉到了些微的燥热
那时显然庞老板不死心,定是以为他中途会撑不住
ZOE心里沉沉地闷哼了一声
原以为不过是一些增加情趣的东西,现在看来,ZOE咬牙随着小腹翻腾的燥热结结实实地闷哼了一记,那庞老板是想彻底地将他往死里整了
有时候,人确实可以让男人身败名裂
却可惜了...你庞老板手里的人哪个有那个能耐祸国殃民误商鞅
许是舞会开始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遣走了连那老家伙自己都心里痒痒的妖娆美人,所以才让他不敢大意地下猛药
要是人都要你来施舍,我也就不配强压你一头
欺负ROYALKING的光明正大,所以想彻底地连带着总裁一并抹黑,来个擒贼先擒王?哼...还是你当真不知,ROYALKING是如何起家的
ZOE撑起身子,重重的喘息了几下,咽了咽喉咙里的燥,抽出苏以荷险些被他压得扭坏的手腕,撑起身子,这一次竟然很轻松地就掰开了
ZOE微微松了口气,抬起头,明明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心里隐隐震颤了一下,开始了短暂而漫长的寂静地对望
面前的那一双夜里巧如同玛瑙的黑眸
不动声眨也不眨直直地看着他
两人的呼吸静谧地糅合在在十几厘米的空间里,彼此融合,换缠绕
还是那样的眼神
让人可以一瞬间跌落至凄哀困顿地无法喘息的深情
这样地望着他
夹杂着浓烈的可以让人窒息的感情,暗黑的夜里这样脉脉的看着,一种痛楚生生地让他顿住了,狼狈地汗流浃背任凭她打量了个彻底
“乖,睡下
”ZOE忍住不适,极力调和了嗓音不吓着她,不自禁地安慰的话语
那时,脑海里亲密的词语就这样预备好了一样蹦了出来,声音由于□出奇得嘶哑
男人的嗓音轻柔低哑,很好听,很熟悉,带清浅的磁和些微的温柔低低地穿透梦境.......
苏以荷急速喘息了几下,呼吸喷薄在对面男人的脸上,不甚光明的环境里,苏以荷像是千万年未见一样地想念,死死地看着面前触得心尖发疼的棱角
男人抽开手想要拉上被子,苏以荷喘息急促,鼻尖呼出细腻的气息顶着男人敏感的神经,苏以荷喉咙沙哑地呜咽了一声,疯了一样倏地抓住了男人的手,猛然坐起,而后,怕是惊走了面前的人,双手小心翼翼略带颤抖地摸索上男人英俊的轮廓,从额角,到眉眼,指腹轻轻地跨过俊挺的鼻梁,然后哇地一声,像是呜咽的小兽,满含委屈地嘶哑着嗓子,一下子抱住了ZOE,头埋在他的胸前,纤细的胳膊似乎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道,死死地困住他,不肯放松
你终于,可以让我好好地这么端详,能这么真实地拥抱了
几千个午夜梦回,我都希冀,你能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呀
不都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我想了这么多年,沉睡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才盼来了独独这么一回
怎么忍心放手
怎么舍得......这么真实的,衣服下灼热的体温和头顶上粗重的呼吸
真实得让人心都抽搐
苏以荷咬着,借助刺痛的感觉忍住因打了药剂昏沉嗜睡的脑袋,紧紧的拥抱加深了身上细小的刺痛,苏以荷还是用力抱着,紧抱着,怕一个闪神,容恒又跑了
他多别扭,说不见就真的防贼一样从此不让她看见的
他多倔强,说狠心,就可以真的狠心一句话都不说,从此不理她了
也只有,她每每卑微地求全,才能不委屈了他,也不折磨了她
爱情,这么简单的你情我愿,这么简单的幸福,为什么,偏偏让命运参了一脚,让泪水湿了愿景美好的前程
人在一起的时候,心是四分五裂的
心在一起的时候,又偏偏谁都伤了,痛了
于是悲伤变成了两份,每一缕都疼得无法呼吸
仿佛,依着他,顺着他,宠着他,就是呼吸一样的本能
只有酸涩的时候,她才会紧紧地闭住口鼻,拒绝空气,拒绝呼吸
却往往,憋坏了的,还是她自己
爱情,真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成了无可奈何
被他爱了,也只是淡淡的欢喜,不敢展颜,不敢炫耀,小心翼翼地沉眸浅笑
被他推远,以为真的能放弃无所谓了,时光突然就断裂开来,把暗和光明掺杂的生活残忍地撕开,血淋淋地伤口摆在面前,他们,其实早就无路可退了
我们的爱,陷入绝境
你的好与坏,都融在空气里
多眷恋呼吸,就多爱你
人就这么密密实实地扑了上来,ZOE心里抽痛了一下,被抱得紧密得快要炸出胸腔里的空气
细细的手腕抓住后背的衣服,以无比惶恐的力度
指甲细细的刺痛了皮肤,微疼的刺激瞬间让□泄了闸的洪水一样推挤着心里浓厚的怜爱
那时,ZOE心中的隐约的渴望终于还正朦胧地当头,就硬生生地冲破了理智
拥抱,亲吻,仿佛一切都是该这么自然地发生,比什么都自然而不堪压抑
越忍耐,越心痛,就越渴望
那时,ZOE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怀里的人,是祸国殃民的妖
笨拙的哭闹,最直接的拥抱,不用摇摆袅娜轻丝薄衫地款款诱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他推不开了
他ZOE,终是也遇上了一个惑人的胚子
黑暗卷席了大半个明灭的屋子,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胸前的细微的哭泣,感受到热烫的泪水如何慢慢地浸透棉质的衬衣,而后钻进肌肤里,一起捂热了他的血
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和思量全都蒸发了,像是泼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的清水,沥青的原如同爬行的蝼蚁群缓慢却明晰地覆盖了所有,水渍一概不留
ZOE喘着气,历时长久的美人盈抱在怀的忍耐让捏着被角手指全然泛白,像是情人亲昵地触碰
没有迟疑的吻,从哪里开始,用怎样的力度,如何依偎的姿势
全然的本能般的熟悉
那时,ZOE只晓得,怀里的人就是要这样一丝不苟地去爱,去疼的
宠溺地亲吻她温软乌黑的发丝,双手覆上纤细的背脊,缓而轻地顺着蝴蝶骨和背脊凹下的优美的线条抚摸安慰,而后一种隐约熟悉的方式,先是密密地搂紧了,感受姣好的柔软挺翘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吻上坚实的胸膛,抱得充实了,才缓缓地屈下了颀长的身子,粗重的气息便沿着小巧的耳垂喷洒
ZOE头上的汗一点点地蹭在了苏以荷耳侧的长发上,湿湿的气息从柔软白皙的肌肤上蔓延,如同朝瞬间急染红了的艳丽的彩霞,红痕绽开在男人削薄柔软的下,一点点的撕咬带着粗重的吻,密密麻麻地从细腻的耳垂蜿蜒到后颈而后粗喘中压抑不住的刺痛噬咬顺着柔和的脸廓一直蔓延到下颚
被男人隐忍的温柔中略带粗重地吻着,苏以荷闭上了眼,敏感而柔弱地颤抖着身子,手掌摩挲着坚硬厚实的背,承受着他的热情和隐忍
每一个动作都熟悉的让她想要哭出来
可是明明,眼泪就从没有停息过
.......素年锦华,他们意映卿卿
少年情怀总是羞于卿卿我我
苏以荷面皮薄,每次被容恒清明深邃的眼看得害羞,很清楚那人的脾必然要亲热一番的时候,往往乌一样埋着头在容恒的怀里窝着不起来的
容恒也每每习惯了这样的扭捏,圈住她在怀里低低地笑,胸腔里温和有力的震动烫了苏以荷埋着的脸,红晕便像是油彩淡淡的晕开,嫣红了耳廓
容恒一直细细的吻她的发,然后在她的喘息声中含住敏感细小的耳垂,闷闷地笑声夹扎着温热的气息就会清晰地从脖颈处传来,感受到他挺直的鼻尖刮着颈侧敏感的肌肤,带着湿热的吻一点点的顽固地盛开在洁白的肌肤上,容恒总是那么理所当然地爱她,在她迷乱的时候,就顺着下颚抬起头,毫不给她迟疑的机会就重重地吻下,连带着她急促的呼吸和窘迫,霸道而亲密的温柔,瞬间捕获了所有
.......苏以荷紧紧地抓住手里的衣服,小心翼翼感受着男人熟悉的动作,缓缓地抬起头,就这么顺应他,脸上的泪水和ZOE的汗水混杂在一起,仿佛拥吻了无数次的熟稔,接着落下的熟悉到让人心痛的厚重有力的湿热,绵密的贴切的,怯怯地含入湿滑的柔软,炽热的舌里投入的情感和痴缠,席卷了一切明灭的天光
整个宇宙都在沉睡,时间禁止,空气迟滞,穿越一切宇宙洪荒和时光流年的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融入了彼此
ZOE完全被□撩拨得失去了理智,亦或许,被人突入而来的温柔魅惑了,吞没了
乖巧的温柔如水一般,细小的舌尖温和的回应舐舔着他最敏感的神经,每一次吮吸都那么契合,想让他不顾所有狠狠地撕碎了她
细密的吻蜿蜒,失去理智的男人如同吸血的鬼,噬咬着,揉捏着,紧紧地将人扣在怀里,将身下的柔美尽数榨
苏以荷被重重地压在宽大的床上,沉到柔软的棉絮里,被有力的臂膀揽住,而后被热烫的肌肤密实厚重地覆盖
他们的契合,连空气空气都是馥郁浓烈的舞蹈
愈燃愈烈
7 50 #47、断章(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被警告鸟啊,小黄牌还是魂不散地来了
被口口了
改成拼音,亲们凑合着看吧
(容恒长长的睫毛,一直轻颤地盛开在她的眼里,紧闭着线条悠长的双眼,大衣领上黑的羽绒在她的脖颈下扇动,像是雪地里走出来的天使
)深夜里的迷失,如缨瑮
男人投入地吻着,人万般柔情地含纳一切
舌齿纠缠,喉咙低着她尖细的下巴,将要溺死人的甜美尽数吮吸吞咽
细密的吻,轻柔急切地蜿蜒,像一场饕餮盛宴,散满了洁白处偶有红痕还微微刺痛的肌肤
苏以荷温柔地包容,忍受甜中的痛楚,他的霸道,他的急切,统统都拥在怀里,用她的怯弱迎接男人的蛮横
他的疯狂和失控,她接受的那么理所当然,丝毫不假辞
衣衫成了最累赘的繁琐,几经周折,凌乱了散开
被褥被推挤到角落,就那么毫无遮挡地任凭直接的肌肤撕磨将温度升至顶峰
黑的发丝摩挲在胸前,神经被一阵阵的霸道狠猛的吻拉扯成紧绷的弦,一个撩拨,嗡的一声,躁动无所遁形,娇媚暗哑的嗓音是无法自抑的细微的哼唧,被深切撩拨了出来,迷糊中手指毫无目的地捕获了炽热的胸膛,攀上脉搏跳动的脖颈,紧致地绕成最原始最亲密的姿势
包容地揽入他在胸前的喘息,承受着胀痛的缓缓挺进,深入
被进入时,满满的充实和灼热的温度沿着神经末梢攀爬而上,苏以荷承受不了突然的充盈皱着细腻的眉呜咽了一声,手指攀爬cha进男人浓密的发,身下被重重地顶了一记,撕磨了几下就难耐了的男人,接二连三地失控,繁复猛烈的进入研磨,苏以荷瞬间没了思考的能力,脑海里迷糊眩晕着本能的羞怯,受不了猛烈lvdong缩到胸前的手,推攘着
棉花的重量,轻盈的对抗,丝毫地阻碍不了,他喘着粗重呼吸低吼着不能自已的横冲直撞
那样细微痛楚里夹杂莫大的欢愉,真切地让她记得每一个细节
仿佛千万年前,他们就该这么相濡以沫,相拥缠绵
男人的身躯结实有力,人的细致窈窕柔弱
正好的贴切,正好的咬合
一场疯狂与□的迷失,真切地陷入了荒唐
那样萤火充满的时刻,苏以荷想到了许许多多有着尖锐棱角的片段,甜的,忘乎所有,痛的,肝肠寸断
片段......第一次牵手
首都的圣诞,雪花悠悠飘洒的时候
那么多的情人在街头欢笑,那么多的爱侣在路口私语
他们在琳琅满目的店铺前拥挤的人流中并排着走,无声地走
永远地一个温柔沉默,一个固执着冷
王府井有一个教堂,圣诞里迷醉着冬日的夜景
他们别扭地在一起
一起走步行街,苏以荷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时,蓦然被捞住的指尖,紧密地缠绕住温热的肌肤
苏以荷任他这样一前一后地牵着
一起在转角的街道上买小吃,容恒懒懒地从来不伸手,全部苏以荷亲自地调好了全部,伺候大爷一样周到温柔
一起在电影院里看电影,苏以荷总是,看着容恒强自撑着的萎靡的眼皮,偷偷地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瘦削的肩上,而后沉睡到人去楼空,管理员催促
出来时,烟火弥漫,两人都楞住了
那么多的年轻人,搂抱,接吻,挡在他们指骨相连并排走出的路口
苏以荷从来没有觉得天上的烟火这样绚烂
容恒指尖紧了一下,转过来,挡在她的面前,“苏以荷,我们那边走
”苏以荷听话地转身
走到校园里,紧握的手没有放下
校园里的暧昧比街道上更加嚣张,都盛开在角落里
容恒站在路灯悠长晕黄的光下,转过身
“苏以荷,接吻吧
”容恒长长的睫毛,一直轻颤地盛开在她的眼里,紧闭着线条悠长的双眼,大衣领上黑的羽绒在她的脖颈下扇动,像是雪地里走出来的天使
漫天烟火的时候,天使吻了她
笨拙地
片段........第一次冲动地一起时.他的紧张和无措
那时日上云天,苏以荷眯着眼睁开的时候,容恒已经端着米粥僵硬地坐着一旁
苏以荷没看出来是什么情景
他微微偏了头,冷俊的脸上晕红的表情,偏偏固执地冷着脸问得生硬:“咳咳...苏以荷,疼不疼?”独独苏以荷起床时,是极其的迷糊,混沌了半响,思想还在迟滞,悠悠地摇头,“唔...不疼...你呢?”苏以荷看到容恒下颚猛然抬起的窘迫,还没看清黑发下的低沉的眉眼,便感觉眼前黑了一下,容恒的手掌就满满地遮住了苏以荷努力睁着的跳动的眼睑,遮住了少年的情思
看不到他的表情...苏以荷刚刚沮丧了一下,疼...想起了容恒的问题,瞬间扯起被子将自己连带容恒被子下的手遮了个彻彻底底
怎么不疼...那样的生涩的急切
怎么开得了口,容恒你个真正的死人!!等了许久许久,容恒手指下移,在她盈巧的下巴上狠狠地捏了一记
“白痴.....苏以荷!出来吃饭!”片段......她恐慌地躲着他的时候,她发疯地砸碎所有的回忆
布偶,枕头,他的衣服,他送的模型,他画的丑得无与比的画框,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抛去所有,连同他呆滞绝望的神情
一并地抛弃
她惟独就狠心了这么一次,就把他永远地从面前推到了黄泉
就那么一次,永远没有改正的机会,猝不及防的丢了心
苏以荷无数次想,要是真有来过的机会,她宁愿永远不遇到他
不遇见,我自左手佛陀,右手青葱
安稳两人的一生
片段......她绝望时无预警地拨通的手机号,哭泣地呜咽尖细地嘶喊
“阿恒.......我想你——”于是他真的来了
抛却了未婚待嫁的新娘
抛却了锦绣的前程
抛却了安稳的时日
真的不远千里地来了,给苏以荷送了命
所有的包容都成了刀子,捅杀了他
片段......我都没有伤害你,谁敢伤害你!苏以荷站在冰冷的墓地前诀别
倾尽了所有,身败名裂,赴尽荣辱,也要还你清白的一生
她爱的,是纯洁到骨子里的男人
其他的人怎么能污浊了你,委屈你
谁都不能!片段.....许许多多都已断在年轮里
却固执地如同那人的脾
在苏以荷的记忆里永生
*~*~*~*~*~*~*~*~*~*~*~*~*~*~*~*~*~*~*~*~*~*~*~*~*~*一个多小时之后
或许是甜得来该有的惩罚
人累及安稳地睡了,窝在被角里,汗湿的发贴在胸前和后背,缩着身子被擦拭着也丝毫不反抗,随他摆至的倦懒模样
ZOE咬着牙细细的擦拭了她的全身,心里着实惊异自己的无法自持
不是没有碰过人,工作困顿之余也会有那么偶尔的放纵,却每每是了无情趣地收场作罢,越来越忽略那方面的需求
北京会馆里上次秦翊不也是取笑他清心寡欲
眼下红痕触目惊心,ZOE头随着擦拭又是密密地一层汗,感觉又升腾起燥热的时候,转身就去浴室
哪里是清心寡欲
分明是欲求不满
那燥热的由来是因为药物作怪,可是最终诱惑他丢却理智的......ZOE看了眼弯曲着背脊露出细肩终于柔美上扬起嘴角的人
就是这该死的温柔!破碎的温柔
擦净了她,他转身冲凉了多少次
真的凭着药效一夜不停地要她,这样的娇弱,怎么受得了
ZOE心里不禁微微地发紧
狠狠地骂了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被这个还是半疯癫的人迷惑了
甚至这么苦痛地折磨自己,半上不下忍受着被全然挑起来的QINGYU,倒是浅尝贪欢的惩罚,比(被禁止)还猛烈呵——
也真的不想委屈她了
让Andrea买来的衣服整齐地放在床头,ZOE关紧了卧室的门
湿湿地头发没有来得急吹,一阵风吹来,丝丝的凉意泛起,却丝毫扑灭不了身上蹿动的折磨,ZOE靠在外厅落地窗一旁的墙壁上,牙关紧咬,静静地思量着,理不清的杂乱
及时地止住了疯狂,低吼着在她体内爆发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找回来些微的理智的时候
人嘶哑的嗓音,柔媚的shengying,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她茫然里扬着纤细优美如同天鹅的脖颈迷离□,嘶喊的一字一句,清晰而悠远,他终于听清那不是全然的无法压抑的shengying
却原来,所有的破碎接连起来,全部都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阿恒......阿恒——一声一声,怜爱入骨.....阿恒...容恒
她多爱那人
打火机啪地一声夜里清脆地跳响,明灭颤动的蓝烟火燃起了纷乱
他竟然禽兽一般要了一个已婚的人,还是理智模糊中半疯癫的人
牙齿咬上白的烟蒂,用尽了力气,喘息了一下,呛了满口的烟气
ZOE闭上了眼,汗水顺着眉毛和鼻尖像是蠕动的虫,撕咬着年轻壮的身躯,俊隽的脸上月光下一片明媚的水渍氤氲
烟圈扩散到深蓝的幕布上,漫卷回来,烟雾包围了男人靠在墙上的身子,妖异地顺着尚未扣起纽扣开敞着的白微皱的衬衣攀从小腹爬上了洗完澡又全然汗湿了的瘦结实的胸膛,渐渐地袅娜着,麻痹着一颗被孤单囚禁了许久的搏动
汗水一点点地顺着紧实的肌理下流,ZOE闭上眼眶,长长的睫毛顶端蒸发出万蚁穿爬的yuhuo,不动声,不拂撩拨,最直接残忍的自我戕害
只是偶尔几声压抑不住时的闷哼从鼻腔溢出,在黑暗的厅堂里晃动影黑物的表层抗拒喘息
像是一只困兽自我抛弃地惩罚自己
——永远是苏以荷心疼的固执
ZOE把自己放在欲望的最深处,孤地无援地煎熬
深处,是自己对人温柔迷失的惩罚,无理智向□投降的痛恨
该若无其事地当做一夜贪欢,还是该.......——掠、夺!这两个字猛然地浮现在脑海里,ZOE暗黑的眼里浮上了一层寒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
金钱、权势、利益得失
他向来是眉头都不皱地狠准出手
真的要掠夺么?黑夜来得无比漫长
汗水一波一波地泛出,弥散在清冷的空气中
ZOE站出了一个摆设,一动不动融入黑暗里,随着夜的挪移,在地上投出浅淡的影
他的冲动带给她的,将会是是怎样的不堪
ZOE一直望着眼前暗黑的光线
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呆在黑暗里清醒地看着时间的脚步诡异无声地流转奔走
这样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恐惧深深地掘开
呵...这样的惩罚,怎么够
该来的,是光承接的今日,该走的,是昨夜的荒唐暗影
可是,ZOE料想不到她的表情,该有的歇斯底里,或者再次的揪心的疯狂
却原来,都不是
这人,像是总是正好地知道,怎么样让他更疼入骨髓
活该的是他,糟蹋了的就是这么柔软脆弱的心
当清晨熹微薄晕的光线终于散漫密布满屋的时候
墙上靠着的男人,比冰冷的脸更冰冷的是眼眸里的静谧
肃穆的身影抵在墙上,朝细细的光线打上了尖刻的棱角,温暖了与黑夜,与□,与心疼的悸动斗争了一夜的修罗
明亮的光层次铺满了落地窗前的光景,也柔和了男人的脸庞
ZOE终于动了动,僵硬地抬起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光
黎明终于来了
她,醒了么?8 51 #48、 祭奠(上) ...(这眼泪,一半自责,一半祭奠;这眼泪,把过去和现在,暗黑与明日冲出了深深地一条沟壑,再也无法逾越
)ZOE洗了澡,换上了西装,洗去了所有萎靡和颓废,神采清明
只是眼圈,微微地不似初见那么光泽明亮,一夜未睡打上的浅浅印记
就站在门外,几步之遥的地方对着落地窗
房门咔嚓一声,响了
ZOE抬头的时候,人眼睛是不看向他的
像个幽灵一样,穿着白的休闲衣略显宽大,从他面前直接飘了过去,腿软无力地有些踉跄
从卧室一直,披散着头发进了卫生间
ZOE看着紧紧关上的印花玻璃门里的身影颓然地蹲下,嘴角牵动了一下,扭过了头
苏以荷□酸疼得有些承受不住,脚软了就趔趄着蹲下了,颓然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眼神安静地破入空气,没有产生任何波澜
强自坚强,诡异的没有任何的癫狂,忍着屈辱爬起来站在梳妆台手撑着台面前看到颈项和领口的痕迹,眯了眯眼,把拉链一直拉上了领口
这样,就可以假装看不见
用手挠扒了几下头发,捧起一大捧的清水,陡然的清凉冲击皮肤瞬间的寒颤让苏以荷痛苦地扬起脖子
似乎还不够清醒,还不够
苏以荷挪动着双腿,走到洗浴的喷洒下方
脱下衣物,打开了喷洒,向右旋转到蓝的水滴,冰凉的水洒下来,苏以荷几乎痉挛地承受着凛冽的凉意
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身上凌乱的痕迹,洗去疯狂的印记
越搓越红,越难以消退
水流像是一条通体凉透的蛇,顺着身体爬行,苏以荷仰着头,水柱就直直地冲到脸上,冲得眼眶发酸
清醒的时候,苏以荷极力的不哭,哽咽了也不想哭出来
谁知道泪水会不会把她的神智也一并湮没
又犯病了.......疯狂里生出荒唐的情事
她紧紧地抱住的不是他啊,不是.......她记得她的迎合,她的沉溺,她的嘶喊
记得仿若那人的眉眼
用她最怀念的姿态占据了她的全部
我当真的疯狂到不辨明晰的地步了么
苏以荷咬着牙,感受身体的疼痛带来的清醒
他弟弟呀,他的孪生兄弟
那么轻而易举硬生生地打破了我努力维持的脆弱神经
苏以荷冻得僵硬了靠在更加刺骨的瓷砖墙上
你的兄弟
阿恒......我该怎么办?水流汩汩地流淌,万般的无奈和疚然迎头砸下,苏以荷差点承受不住地眩晕了,抓住一旁的扶手,苏以荷嘴角扯出一个苍凉的笑意
离疯子,心里扭曲的疯子,不远了吧
重型偏执神病
这样的罪名,苍白了我的等待,讽刺了我的执着………………爱你是一种病么?病入膏肓,讳疾忌医
医好了我,真的会淡忘了你么,重新有一个没有你的家
可是,其他的人,再好,再温暖,也给不了你给的那些彩,哀艳顽感地占据了我的昨日和明天
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五彩斑斓的在我的遭遇里反复汹涌
怀念的不单单是你,还有你给的致命曾经
苏以荷咬着牙承受着冷水的包融,让心一点点地凝固
苏以荷这样想着,自己被送到神病院的场景
三年前,关玥和同行讨论她的病情的时候,她偶然知道,她是真的有病的,不是悲伤地无法压抑,是一种神病,这样的她离那些轻生自残自我毁灭的疯子,或许只是那么几步的距离
那个老院长说 ——其实,接受封闭的治疗,对苏以荷来说是最好的
关玥果断地辩驳——不行,院长,她还有孩子,那么小没有父亲,怎么能离开母亲
沉重的声音叹了口气——唉......我只能说,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她脑海里的偏执只会日复一日地加深,不趁早的话,想治疗也难啊......——我会好好地开导她,她努力地坚强我们都在看着,我相信她可以做到的
失去理智的时候,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所以那时早早地就把才三岁的儿子送到幼儿园,情绪低落的时候把自己紧紧地锁在房门内,容忻在外头一声一声地喊着妈妈..妈妈也狠下心不去理会不开门,任他坐在门前一直地哭喊睡着,苏以荷坐在里头哭得清醒
生活不断刺激着,病情只会越来越重,有一天她终于承受不了的时候,就会选择抛弃所有
一次次失常的终端,她会一点点地丧失理智,一点点地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是小乖,他还那么小,他们的骨,绝不能被她丢却了
.......苏以荷还在冲洗的时候,门从外头被强行地打开推开
冰凉的水柱冲刷着淤痕密布的身体,纤细的颤抖,沉静地目光,死寂
凉凉的水成股洒下,浴室里雾气一丝也无
溅到身上的水,陡然地清冷,ZOE瞳孔收缩了一下
眼睛被那样毫无情绪颓然自虐的□刺了眼,外头的担心成了真,真的傻傻的这么自责
ZOE不由分说地抓起旁边的浴巾,拉过苏以荷的胳膊,将厚实的浴巾覆了上去
苏以荷勉强地站着已是艰难,哪里受得了他猛然的大力,砰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苏以荷的手紧紧地抓住西装的袖口,撑了起来,目光平视,紧了紧盖在身上的浴巾
ZOE看她恢复了动作,身上冰凉的骇人,有些恼怒地转身,“五分钟后出来
”苏以荷身上起了细小(又鸟)皮疙瘩,一粒一粒的在空气里发酵,终于被体温慢慢地唔得柔和的时候,动了动胳膊,捞起了白的休闲服装,胳膊僵硬机械地套上衣物,擦了头发,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半个侧脸
苏以荷开了门,头始终微微斜向下,看着男人的西装的衣摆,先开了口
“我...是一个间歇神病患者,对不起
”苏以荷弯下腰,深深地鞠躬,头发粘着脖颈滑下湿湿的弧度
ZOE眼里沉痛地看着人低低俯下去的身子,谦卑的模样,让心中的猜测成了真
真的是为了他
“对不起......我可以...赔偿
”苏以荷的声音又重复,带着被凉水冲出的鼻音,颤动着肩膀
该来的,是光承接的今日,该走的,是昨夜的荒唐暗影
可是,ZOE料想不到她的表情,该有的歇斯底里,或者再次的揪心的疯狂
却原来,都不是
这人,像是总是正好地知道,怎么样让他更疼入骨髓
活该的是他,糟蹋了的就是这么柔软脆弱的心
不该是这么行进的
ZOE抿着薄,眼里蒙上了薄雾
ZOE没有说话,人吸了口气,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容恒...是谁?”“是你的谁?”ZOE清清淡淡的声音,轻而易举地让苏以荷止住了步子,凝固了背影
这么卑贱地说着她的痛处,这么轻而易举地承认自己的不堪
不就是因为,曾经,他也姓容么
她的阿恒真的是他阔别多年纠结怨恨的哥哥呵
那个陌生了十多个年月在容家葬送了青春的哥哥
睫毛颤了颤,“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苏以荷这样说着的时候,声音坚定地连背影都挺直了
ZOE感觉心中隐隐的一痛,深吸了一口气,敛下神复杂的眼眸
走上前,不管人平静地抗拒,一把抱起了她,任她在怀里挣扎抗拒,几乎颤抖了声音一直地拒绝,抗拒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苏以荷一句一句地要求,口气毫不示弱地强自生硬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啪!苏以荷抬起头,眼中忽闪着湿意,男人胳膊死死地将她桎梏着
抬起手,羞辱和恼怒一并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ZOE低下头,固执地不松手,和她对视,看尽她的细致眉眼中的气恼和悲悯
苏以荷抽回手,生猛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让人心痛的相似,除了年轮些微的印记,找不出半点分辨的毫无瑕疵俊逸的脸
削薄的吻过她无数次的微微泛着固执的嘴角
最容易让她失控的容颜
也最容易狠不下心去伤害的薄雾覆盖的眉眼
她此生最怕看到的,莫过于此了
ZOE强硬地任她痛恨,抱着她的手丝毫地不放松,这样横抱着,在服务员和门外保镖的惊异中,在她坚韧的抗拒中,不松手
电梯下到一楼的时候,苏以荷死死地拽住了电梯开了的一扇门的边缘
手指嵌在铁框上头,被水软化了的指甲翻卷上来,血被挤压掉,剩下全然的白,苍白隐痛
盯着地面看直了目光,坚定了不放
ZOE低头看她的侧脸,被冻得微微的浅白,脸上沉静地绯和空气隔起了一道屏障,倔强地抿着嘴角,无声地对抗
看了眼电梯外面着急地等待进来的人,ZOE微微弯了腰,轻柔的力度将她放在地上
苏以荷站在地上,就往前面走,一步一步把痛楚全然埋藏,脚步加快,催命一样,走出距离,越来越远
看着她的抗拒,ZOE放缓了脚步
她是躲着他的,他原地不动,她就不必如此地仓皇地挣脱
可是,怎么才能原地不动,看着她险些踉跄的脚步,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转身
苏以荷踉跄着扶住了酒店门前的暗黑雕花铁柱,掏出了手机,指尖刮着键盘生疼
“喂!喂!苏以荷!你在哪里,你没有事吧!?”电话一拨通,关玥那边焦急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
苏以荷想到自己嗓音的嘶哑,略微调整了才说,“关医生,没事
”“关医生,去家里帮我看着容忻好么,还有,让小北早些北京去,我暂时不回去,我...要去那里
”关玥沉默了半响,呼吸滞了一下,嗓音里透出一股子无奈,“好......你放心地去吧
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我会的.......”苏以荷说完,摁断了电话
低着头摁下一则短信,显示出信件已发送的图标
苏以荷才啪地合上了手机盖子,看了一眼车来车往的马路,向人流中艰难地奔走
走到斑马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苏以荷转身眼角的余光里静默在一旁站着的男人
苏以荷走回去,看着地下的水泥路面上男人坚定的脚步,“别跟着我,求你了
”苏以荷说完,闭上眼抬起头,睁开来
无法形容那种眼神
掺杂了太多过于浓烈的东西,像硫酸一样可以腐蚀溃烂许多的心底的哀伤
怀念和排斥,自责和怨恨,眷念和逃避
一张脸端详出两种情思
她极为挣扎地抬起头,像是透过他的脸去悼念心中沉睡的人,穿过灵魂,看出了深切的念想
这么近距离地,在明媚地晨光下怀念那人的音容笑貌,刺眼的光打在男子俊逸的脸上,被反回来的光亮刺痛了苏以荷的眼
仓皇地转过头,径自走开,把唯一可以悼念的音容抛却在脑后,远远地丢在人群里
该是再也不会遇到这么肖像的人了吧,这辈子
苏以荷诀别一样地逃离,步子虚浮地奔向过往的公车站牌.......她急切地想去
千里之外的初夏蜂蝶乱舞的地方
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8 52 #49、祭奠(下) ...(嘛生做一模一样,当初我错过了你,执着上了容恒,这回苏以荷又迷上你了,我要吃醋了!美人当前,温软私语,梨花落泪,你能把持得住吗?!”)《想着我的爱人》我在路上走着想着我的爱人我坐下来吃饭想着我的爱人我睡觉想着我的爱人我想我的爱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爱人他肯定是最好的爱人一来他本身就是最好的二来他对我是最好的我这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他也睡着了站在马路边的男人,目光穿过尘埃乱舞的阻隔,车流很快地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急于奔走的背影
ZOE收回目光,沉吟片刻转过身便掏出手机,对着电话果断利落地一句
“Andrea.Cancel the reservation flight to Italy for tomorrow afternoon.”(取消明天下午返回意大利的行程)......墓园里,苏以荷捧上很大一束迷迭香,下了TAXI,还是晌午炎热的天光,汗水顺着额角濡湿了鬓发
顺着山路,地势越走越高,安静的步子踏在青石板上一路拾级而上,而豁然开朗平台层叠的偌大墓园突然出现时,苏以荷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山下还是人间山水,山上已是隔世亡魂
临近入口的守门老人见了子,眼中闪过了然的神,只说了一声早点下山,又走了回去
苏以荷不知听进去没有,捧着花走进去
风吹起黑发,露出还有些苍白疲倦的脸,苏以荷的眼神很安静,像是捧着圣经朝拜的修
艳丽的形天蓝花瓣盛开在苏以荷的手上
海中之露,绝妖姬
苏以荷几乎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块墓地
石头围城的墓安静地躺在一颗松柏树下,就像少年固执地立于漫山的丘壑中,寂寞孤独
将手中的花放在墓地前,苏以荷站了半响,上前,照片里的少年,忧郁上翘着嘴角,天蓝的花瓣妖异地在他面前匍匐,花香蛊惑了那淡雅的笑容,生动的面容仿若是隔着长长的年月,再次对着她,微笑
苏以荷眼里看出了眷恋
你笑了,花都成点缀了
他们都说那叫绝代芳华
可是,你这样忧郁地笑着,我的心都痛了
苏以荷端详了很久,光照得背脊发热,感觉累了才上前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用手圈住双腿,靠着冰凉的墓碑
微侧着身子,柔和抿着的嘴角上翘,就像靠着曾经的恋人
“阿恒,我又来看你了,你不会嫌弃我烦人的,对吧
”苏以荷对着空气,缩在坟头前,嗓音温柔而安静
回应她的是细微的风声,一阵一阵穿过细密松针的颤动而又归于沉寂了
我们姑且认为这是她的自说自话
“反正,你想赶走我也没法子,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了
”苏以荷扭过头,看风中颤栗的花瓣,脸上的神情像撒娇的孩子
“容忻会今年学会字了,还学会了画画
画的很好很好,你说将来有了孩子,要让他成为画家的
”“我教了他好久,才教会那一句诗啊
我说,这是爸爸妈妈的定情诗,他不懂,但还是很聪明地写完全了
”苏以荷会说一会儿停顿,笑笑之后,继续说
说最平凡琐碎的事情,给最沉默的人听
“最近公司里头工作很多,我好累,阿恒,你就晚上托梦来安慰安慰我也好呀,我都拉下脸隔山差五地来了
你就不能依我一回么?”嗔怪的语气被风吹散了,苏以荷也就只消说给风听
那人在时,她是习惯了藏藏掖掖地不去抱怨,他走了,她也是这样
连责怪都是温柔的听不出哪里像是在责怪人
反而像是一个期期艾艾撒娇的孩子,向大人索要糖果,被拒绝了,也只是撅撅嘴,归作自讨没趣
就是不知该怎么去疼宠他了
苏以荷那时直觉,他的不嫌弃和肯爱,已经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哪里还能贪心地真去胡闹撒泼
她一向自诩聪明
到底是错解了他的爱,他的隐忍
在暗黑的天空下努力求全的他,在孤独中守护着在乎的人,竭尽全力地冰冷了自己
她的天空太低矮,始终不能为他撑起一片柔和的云彩
好像是把所有的温暖都用来捂热别人了
可总还是会有人挑剔你的绝情和狠心
那时,少年只会沉默地无声凝望,紧抿的嘴角割着我的心尖
“阿恒...我遇见他了,那一年之后,再没有遇见过的,真巧
”苏以荷喋喋不休地述说还是没能湮没心中堵着的一块沉重
突然顿住了温和的表情,扯出一抹艰涩的笑
“他很好,很好
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你肯定高兴吧,我知道你就在乎这么一个兄弟
虽然,他似乎忘记你了,不过好歹活着,你...高兴得紧吧
”苏以荷抿了抿嘴角,眼中含怨,“我们都很好,很好,独独你不好
”你挂念的人都好
苏以荷这样望着那眉眼,和前日遇见的再次重合,那样的相似,让她红了眼眶
要是你还在,也该是那么成熟英俊的男人,可是你的前程断在青涩的年轮里,再也没有以后了
我多想,用我的后半生去祭奠你的无疾而终,去守候你的寂寞惶恐
“我想你,都快发疯了,阿恒,我真的要疯了......”“我疯了的时候,认不出你了怎么办,记不得了怎么办?”“我就是这样没出息了......”苏以荷盯着坟前的天蓝花瓣出神,记忆永恒的花朵
他们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想记住你,都是罪过
“阿恒,等我......”苏以荷轻声地对着墓碑私语
“现在,我必须要忘记,我要很少很少地去想你,很少很少地去想从前,必须这样的.....”苏以荷说着眼睛就止不住地酸涩
“我已经犯错了,有一天,我的世界被你的影子填满,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苏以荷从坟前起身,直直地跪在少年的面前,跪在沙子石头的地面上
语无次,“那天是我错了...阿恒...我那时是疯了.....对不起...对不起....”苏以荷的懊恼和忏悔乱了语序,吞吐不成句子
吸了吸鼻子,苏以荷对着坟前重重地磕头,只能一遍一遍地忏悔
苏以荷站起来,擦脸上静谧留下的泪水,“阿恒,你...该从我的记忆里...死去了...该死去了......我能做到的
”他们说,想你是一种病
诀别地转身,脸侧滑下的泪水砸在青的石头上,琉璃未成珠,清明的一滴,给情人的眼泪
这眼泪,一半自责,一半祭奠;这眼泪,把过去和现在,暗黑与明日冲出了深深地一条沟壑,再也无法逾越
容恒,他是真的死了
.......夕正好的时候,一束艳红的玫瑰盖住了天蓝的即将枯萎的迷迭香
艳丽的人一袭亮丽的碎花红连衣裙,成熟妩媚的人站在坟前悼念,盯着快要枯萎的迷迭香撅嘴“容远,你好大的胆子,敢收苏以荷的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死了也是
”继续逞凶,继续强势地撒娇
子气愤地发了一通牢,心里憋屈,低头看了看枯死的迷迭香,一个思念永恒的传说
“容远......要是我也给你生一个孩子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带着孩子不嫁人了......”子明媚的眼中深深的怀念
在过于风情万种的脸上丝毫不得窥见
“嘛生做一模一样,当初我错过了你,执着上了容恒,这回苏以荷又迷上你了,我要吃醋了!美人当前,温软私语,梨花落泪,你能把持得住吗?!”子拨了拨头发,露出美丽的脸蛋,笑得明艳
容远是最爱她这样狂野的笑着,而后去驯服
“可是说来,苏以荷她活得哪有我潇洒,你说是不是?我要是那么的辛苦,你死了也得还魂来找我吧!我见天的来看你.....你就知足吧....”子说这话的时候,直直盯着坟墓,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他
“上个月我接了一个很大的CASE,官司赢了,我携着巨款去逍遥快活了.....”“我前几天去了德国,那里的小镇.........”子很炫耀地对着坟墓里的人一点点滴说,比如德国的男人多么的死板,都没有比你俊的啊;德国的汉堡多么的难吃,还没有我们在小摊上啃得(又鸟)翅好吃;德国的城堡多么梦幻,下辈子我们都住在里面,我当王子,你当公主,我来保护你......一捧艳丽的花,又是一个泪眼唏嘘的故事
人走时,把天蓝枯萎的花枝细心地拨出来,蹲在坟前,抚摸上石碑,“他们的缘分是尽了还是未尽,你都好好的给我睡着,容远,我爱你......”缘分这东西,最扯不断,也最经不起摧残
9 53 #50、儿难为 ...到底是跟着容恒又调转了回来
仿佛她的出走是个大笑话
一天两夜吹疼了脸蛋冻坏了手脚,苏以荷得一件愚蠢的事
无功而返,无疾而终
那么,就回去吧
一路上,苏以荷紧张地无所适从
眼睛瞟着外头奔跑跳跃涂着苍茫暗影的原野和村庄,大睡一宿后,就该到了
苏以荷像是非洲难民一样被容恒一路买吃的买喝的兼带买车票,终于完好地拐带了回来
苏以荷穿着不搭调子的大袄子和长裙,走在后头走神,被别人看得不自在了,才抬起头直视前方,对着冬日的暖眯眯眼,心里一直在琢磨,回去,该怎么说呀
那日,她可是走得神不知鬼不觉,绕着宾客跑出来的
那时候就是委屈地糊涂了一下,上了火车她就担忧了,苏家人不知情地情况下跑出去了,该是让他们很着急吧
可是,火车已经开了呀,苏以荷那时眼眶里含着泪又愤愤地想,十几年前不也是把她丢了个彻底么,就任这么一次,苏以荷,横竖反正,他们也不一定有多担心呢
人情绪低落的时候,最好不要冲动
果然是对的
苏以荷一路不止一次地蹙眉,抿着嘴想着怎么去面对
苏以荷抬头,看走在前头的少年
神不知鬼不觉似乎不妥当
容恒是超人
穿着比她还丑的小披风和小衩的,苏以荷想到卡通图,脸红了红,抿着嘴盯着前头挺直的背影偷偷地笑了下
可几秒钟的功夫苏以荷马上就停止了这个想法,她的解释翻译成时下流行的说法,超级别扭,超级难搞,超级耍酷......明明是和苏以封他们一起吃饭的,怎么抓住她跑了的
“你...也去苏家?”苏以荷跑到容恒前头拦住他还在行进的步子
容恒看到苏以荷焦躁的跑来,嗯了一声,继续走
苏以荷转过身跟上,忽然想到,容恒去了,苏家会不会误会
“那个,你别去了!我认得回家的路......”苏以荷在后头叫唤了一声
容恒停下来,眉头皱了皱,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孩小气的样儿!不就是去苏家么
苏以荷喘着气跑过来,被容恒看白痴一样盯着,有些憋闷
“你就不要去了,钱我会单独还给你
”苏以荷费力把容恒的身子转回去,对着巷子口
“你回家吧,容叔叔该着急了
”苏以荷说完而后自己飞快地朝着苏家大门跑回去,就怕容恒跟了上来
容恒转过身,低低地骂了一句,“白痴!谁跟你要钱来着
”跑到那么快,以为不跟着你,我就不晓得苏家大门朝哪开么
苏以荷进门的时候脚步像是灌了铅,慢慢低走,小心地瞄了一眼大院子里的人
张婶子坐在树下眯着眼睛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老远地苏妈妈侧着身子坐在廊檐下晒太,眉头微微地蹙着,想着什么出神
苏以珍在楼上的窗台前趴在逗着猫咪
苏家里很安静的样子,没有一丝波澜
苏以荷这样看着就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妈妈
”苏妈妈扭过头,看到苏以荷,弯了角,“回来了啊
”而后,苏妈妈的目光穿过苏以荷身后,抿着嘴,笑了了几声,“累了吧,带着阿恒去喝点茶水,热乎热乎,我让张婶子去给你们俩下点面吃
”苏妈妈起身,苏以荷回头,容恒正从门口往里头走来
苏以荷还没有反应过来,结巴地答应,“哦...好
”大厅里苏以荷吸溜着面条,吃一口怨恨地瞪容恒一眼
两颗头颅一南一北占据餐桌的两端
“你跟妈妈说什么了?”苏以荷终于还是把持不住,问了出来
容恒继续跟碗里绞着细挂面的荷包蛋斗争,咬了一大口
苏以荷出声时,他鼓着腮帮子抬起头,俊逸的脸被吃相拉扯的有些变形,“唔......说,我带着...小荷去她老家看看
”容恒说完低下头继续吃,额前的发丝遮住了表情
“苏阿姨,我带着...呃...未来媳儿,来她老家这里了,事先没有说,抱歉
”少年站在凌晨凌烈地风中,尽量柔和了话语
“啊...阿恒啊...好好...一起多玩两天再回来,呵呵.......”人很大方且善解人意地应允了
原文是这样的
苏以荷咀嚼着,信以为真,心想,算你没有胡说,怎么感觉苏妈妈的眼光像是在看准婿的呀
唔,苏妈妈本来就很和蔼的,苏以荷自动忽略苏妈妈那晚的失控,其实对别人还是很好
看着容恒吃得正欢,苏以荷低头拨出碗里的蒜,心里叹了一口气,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这样吧
反正现在还早着呢
只是,爸爸的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
吃饱了,喝足了,容恒拽得二五八万一样翘着腿在苏家的客厅看电视,苏以荷一远离开了,苏妈妈就嗔怪,苏以荷只得生不如死地坐在一旁,陪着容恒看什么财经,什么军事,看得直打呵欠彪着泪花
容恒一直盯着电视机,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苏以荷纳闷了容恒为何突然爱上苏家的电视机和沙发了,回容家了自己不是可以好好地看个够啊
容恒扭头看苏以荷在一旁一副小怨的模样,眯着眼撑着下巴打盹,笑了下,扭过头继续看
怎么得也得把戏给做足吧
苏以珍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两人一个饶有兴致地盯着电视,一个懒懒地歪在一旁睡着了
其实,旁观了说,这样也很和谐的,苏以荷若是你当真是嫁给容恒,也挺好的......那么,这样要是挺好的话,我就不用太自责了呀
孩儿穿着粉的袄子站在楼梯口看了半响,踩着拖鞋轻巧地下来了
苏以珍小心不出声,绕过客厅跑到一楼苏妈妈的卧室里
其实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苏以荷那晚上忽然就消失了
爸爸很着急地一边周旋宾客,一边遣人去找
妈妈也是冷着脸地跑到苏以荷的房间坐了很久
然后,深夜里爸爸妈妈无可避免地又吵架了
妈妈总是看不惯爸爸比亲生儿还怜疼地对待那个孩
爸爸也总是斥责妈妈的偏颇对待
一个家两个儿,就不能过活么?幸好凌晨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
多么庆幸,是和容恒在一起,妈妈转过头轻松地笑
苏以珍那时坐在沙发上低下了头,看了看钟表已是凌晨光景
站起来游魂一样飘上了屋子
跟容恒在一起,也是深夜单独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吧,怎么就这么放心了
还是,大人的眼里,苏以荷早就是一个附属品毋庸置疑地标上了容恒的所有格
明明容恒,他是有不良记录在的
不都说他是个坏孩子么
原来,一切都会变的
英明的大人也是会自欺欺人会骗人的
且比少年的他们更加熟稔
苏以珍心里的恐慌突然就埋下了
好像前途时刻都可以因为别人的举措而变得没有方向,希冀变得没有着落
苏以珍怨恨自己听到苏以荷失踪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担心姐姐的安慰
而是在想,她要是再丢了
婚约怎么办?是不是就无人取代了
是不是她知道了婚约的事情不愿意出走了?讽刺的是,她等了那么久,等到黎明到来的时候,终于她不是跑了,还跟容恒一起,多好
那一刻,未来突然没入黑夜,永远都不会有黎明
因为她的未来,是利用苏以荷的毫不知情垫了底的
苏以珍那时候就是这么卑鄙地想着,然后看着无边的黑夜涌来将自己晕染成肮脏黑暗的影子
灯光再璀璨都磨灭不掉如影随形的暗啊
“妈,他们这两天都在一起么?”苏以珍跑到床上坐着,装作悠闲地抓了一把瓜子啪啪地磕着
苏妈妈正在一旁清理苏爸爸避寒的衣物,过完节了又该忙着公司那边了
苏妈妈笑了一下,把衣服压压装进行李箱子中
“反正在不在一起,总不跟秦翊在一起吧
”苏妈妈笑着说,“是在一起了,不然一个孩子家身无分文的能去哪里啊
我看了,钱夹子都放在抽屉里呢
”“唔......”苏以珍脸红了一下,“妈!你又开人家玩笑了!”苏妈妈故意低叹了一声,“呵~~大不中留啊,我怎么不能说几句了
”苏以珍腾地从床上跳下来,从后头撒娇一样抱住忙碌着的苏妈妈,“妈......怎么能这样说呢,嫁给谁你都是我妈
再说了,我离嫁人还早着呢?人家还是未成年啊
”苏妈妈转过身,戳了戳苏以珍的额头,“我看着你就巴不得明天就嫁到秦家去!你那点儿心思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妈,姐姐她真的要嫁到容家么,那个婚约能不能....能不能不作数啊......”苏妈妈顿了一下,手指缩了缩,脸严肃了起来,“以珍,婚约怎么能不作数,苏家容家丢不起这个脸,当初两个老爷子众目睽睽之下说好了的,眼下咱们家真好遇上难处,嫁过去也是应了约定,正好可以让亲家救救急,反正苏家都要嫁去一个儿,你又死活了不愿意,这会子又心疼她了?”苏以珍低了头,“妈...我是说...容恒他...姐姐嫁给他会幸福吗,容恒....他可是和秦素姐姐——妈妈能不能跟容家说说不嫁了啊
”“苏家丢不起那个脸!你爷爷还得挣那份老脸了
不论嫁给谁,都比在乡下穷旮旯里窝着以后嫁给一个种地的庄稼汉子好吧,容家虽然不如秦家在商业上兴盛,亏得也是个高家庭,容恒...他那样顽固的子,你天天在家享福惯了,去了也是遭罪
”“秦素那丫头,眼下心也未必在他身上,出国这么几年了,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毛孩子的事情,还有谁当真
你们这帮子年轻人就喜欢赶流,什么爱来爱去的,当初我和你爸不就是媒人介绍,还没见几次面就嫁过来了,现在有儿有的
人的一辈子,怎么不是个过呢......非得挑个一二三四出来,要嫁就嫁去,搁在以前,父母就是要你嫁个瞎眼瘸子,做儿的哪里能说不是了
”苏妈妈转过身继续收拾东西
“你爸爸也是个磨叽的人,看着那丫头乖巧也心疼了,他倒是提过让你过几年嫁过去,不说你还这么小,这眼看着生意势头不好,也等不到你嫁过去了
”“真不知道他那死脑筋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大闺不嫁,把注意打到自家闺身上了
”苏以珍张了张嘴,没说话
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该庆幸她是亲身的,所以才避免了这场噩梦
可是看到苏以荷温婉乖巧的样子,苏以珍就感觉愧疚的感觉盘踞在心里,一次比一次浓烈
被丢了已经是不幸了
找回来,也只是替她当了个代嫁的
苏以荷小心地生活着不想被家世连累了
却不知道这从前到后都是一个局
早就把她的前途和来路困得严严实实
以前的那么十几年,都没有找到
其实是没有用心去找......妈妈吵吵闹闹地阻拦,不是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婚约被容家提起,当头压下
也许,苏以荷还会是叶荷
亲情可以让人感觉无比的幸福温暖
可也是亲情潜在地成为另一个人的魔障
苏以荷是领养的孩子,从一家辗转到另一家,始终跳脱不了被领养的命运
她是天生的卑贱命
苏以珍痛恨自己假惺惺地同情
要是没有良心该多好,永远不会为这些柔软易碎的东西懊恼
摔烂了,只管再狠狠地补上一脚
那么她就不必纠结,反而是会感到快意横生
00 54 #51、春意枝头 ...可是姐姐,她明明就是把苏家当做自己出身的地方,把苏家人都当做亲人了啊
连苏家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都知道,苏家的大儿是十几年前得了独子的苏太太在算命先生的一解禅缘下为了避灾,领养的孩子
可是也仅限于苏家的人知道
保守得严严实实的一个秘密
在苏家仄小的天地里,明目张胆地嘲笑着那个孩子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亲情
领养了一个儿,可以保证苏家为了人丁兴旺的势头,也是为独生的儿子积德攒福
可是丢了之后,偏偏出了奇迹,苏妈妈又怀孕了
生出的那个是苏以珍
其实多出来的是她吧
苏以珍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苏妈妈看着儿有些难看的脸,抖了抖衣服,手劲变得有些大,衣服哗哗地响了几下,被几下子叠紧了塞了进去
“那丫头乖巧,正好容家乐意了,苏家也算是守了约了,正好了不是,反正当初收养了那丫头的本意不就是那算命的说养个儿可以消灾的么,若不是被那个保姆偷去,嫁过去的也恰恰是她
你就别那个闲心了,再过段时间,我跟你爸爸说说,早些让两家把婚事给定了,大学供上完了,就结婚算了吧
”“老这么吊着,指不定秦家的那个回来了,还得出什么乱子,没准又得让你嫁过去了
你现在好好学习,秦家少爷那么优秀,你不多学点,日后怎么去给人家当贤内助啊
”苏以珍嗯了声,脸上一红一白的,心里却越发地觉得难受了
也不能怪妈妈吧,妈妈当然是爱亲生的儿
也是不能怪容家的吧,容家毕竟也是要帮助苏家,当初婚约的事情,也是老一辈地拍了板钉上钉子的
怪她么,她是真的喜欢秦翊的,十几年就被这个婚约压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可以被救赎了
苏以荷,你没有喜欢的人,应该不会为难的,对不对,应该不会想我这些终日恐慌的,对不对
苏以珍知道那个婚约明明说嫁过去的是苏家的儿
苏以荷...她根本不是
尽管这样,她仍是想着诸多理由来良心的逃避控诉
苏以珍走出门口的时候,看见容恒仍然在一旁坐着看电视,专注的样子也是很安静很安静的,苏以荷的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是妈妈随意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苏以荷,你一定要幸福,这样,我就不亏欠你了
你这样的好孩,好姐姐,上天一定会保佑你幸福的,你是我的福星,也是苏家的福星
福星能够经得起容家客死生母的煞星的摧残,而不黯然失地陨落么?苏以珍明显地情绪低落地走了,心里满是疑虑
像是贼一样避开沙发上还细细呼吸浅睡的孩子
苏妈妈对着门口叹了口气,“傻孩子,哪个父母没有私心,所有的罪过...都让妈妈一个人来扛吧,苏家已经经不起风浪了,你爷爷他现在被查出来了,下一个就该是容家了,好在容家的老爷子已经去了也无大碍
.......可是容恒那冰冷的子,怎么舍得让你嫁过去受苦
”~*~*~*~*~*~*~*~*~*~*~*~*~*~*~*~*~*~*~*~*~*~*~*~*~*~*~*~*~*~*~*~晚上吃完了饭,苏以荷送容恒到了巷子口,很低声地说再见
容恒嘴角瞥了一下,手在口袋里扭过身“苏以荷...不好意思了?”苏以荷瞪了容恒一眼,不敢过多时间停留在他的脸上,“哼,那种幼稚的玩笑,我才不会不好意思
”容恒点了点头,一副知晓的样子“哦.....”苏以荷抬了抿着嘴蹙着眉,学着容恒装着冷酷的样子,“嗯,我回去了
”说着就转了身,其实心里气愤容恒的玩笑话,她不过是没有给他盛饭了,什么叫“阿姨,你放心,我会管好她的
”在北京的时候,哪天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伺候着,就在妈妈面前都不给我一回面子么
还说那么让人误解的话
苏以荷想,容恒八成是得寸进尺,得尺进丈
是个人,总归是有脾气的吧
苏以荷的脾气,大吼大叫不起来,那样阿妈说没面子,没修养
我不理你总可以
这个丫头!容恒看着纤细的身影,怎么这么热衷于冷不丁地来个一百八十度转身
总是给他后脑勺看
撇撇嘴,唔...好像发脾气的时候,也就欠缺地只会这么一种表达方式
真是个傻丫头,心里不痛快不会脆地吼出来么
吼出来了,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甩你一个解释,再潇洒地转身
吼出来了,我就不会替你憋屈啊
总归是个傻丫头
容恒扭身继续朝着夜深处走去,苏以荷跑远了不争气地回头时,还能看见少年在灯光下黑的风衣也能被印得苍白,清瘦的背影,一个人,渐行渐远缩小成一个温暖的点
虽然是很别扭很寡言很冷清的人,可是,苏以荷就是嗅到温暖的味道了
用心的人才会嗅到那种容恒的暖
背地里宁肯被空气湮没死活不肯言语的人,可以杂七杂八天南地北地和长辈寒暄,可以清雅地笑着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可以像个霸道嚣张乱无厘头的孩子
这是他欲盖弥彰的面目,跟苏以荷生活了近三个月的那一面
反差的两面
有人说,笑是一种表情,与快乐无关
可以不由神经中枢控制只需肌牵扯就可以做出来一个很灿烂很耀眼的笑容
有人说,沉默是一种救赎,独自咀嚼一个人的狂欢与堕落
苏以荷突然想知道,是世俗掰断了他本身的冷漠,还是某些甚至连她都不曾擦觉的倒刺刺破了他原有的温暖
容恒这样小心翼翼地圆滑,像是附在脸上的一层面具
想到这里,苏以荷又很没有出息地低着头看着灯光下的脚尖,还有脚尖踩上的影子
自己不该老是跟他别扭的,就让他在苏以荷面前当大爷也不是不好
就让他这么一直嚣张下去,也不是不好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的,苏以荷忙着把自己的被单枕头套再拿出来晒晒太
其实老早就想会学校去了,在家里无聊憋闷得慌呢
大地春回,寒冰退去料峭,被太熏得醉了,柔若无骨地化成一汪汪的或清澈,或污浊的水
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
埋藏着所有腐烂的草根和垂死的花瓣的泥土就要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开始抽丝剥茧地露出暗藏的蠕动的生命
岩石也抵挡不了那样破土而出的尖锐吧
春,一夜之间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苏以荷在桌子上看着一本拈花手札,图书馆角落里翻出来的东西
总是对陈旧古老的东西莫名地着迷
也许她是独独爱着枯黄残破的页码中□的或丑陋或悲戚的真实
催人泪下的东西,浅尝即可,苏以荷看完了一则便合上了,总是要缓上几天才敢再次拨开翻阅
手机就是在一片晴好的光的照下放在靠窗的书桌上,嗡嗡地颤动,一下子就打破了关于早春日章华的凝望
“喂?”苏以荷拿起手机贴在耳边
“姐
我现在在潭缪晨家里啦,你要不要过来玩?”苏以珍那头正是明朗的声音
“姐,你来嘛,天天憋在家里都快成仙啦,快来啊,我们等你!”苏以荷还没有说得上话,就被撂下了
苏以荷咬了咬,为何老是逃脱不了被人挂电话的命运
这是去,还是不去啊?看了看,寒冷中突兀的光确实诱惑得紧,苏以荷穿了外套换了鞋,就去谭家了
去年去过一回,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路......谭家是个颇为开放的家庭,谭妈妈开朗的像个孩子,拉着苏以荷就满脸兴奋地说着节庆里的琐碎的事情,估计是被憋坏了
看着文静的姑娘没有一丝不耐地倾听,谭妈妈又感慨了一声,唉!生了个儿子不贴心,生了个儿吧,倒比儿子还野心,过年儿了都忙着回来两天就走了,说完谭妈妈看了一眼正没皮没脸地和苏家小儿瞎闹的儿子
要是能娶个乖巧地的媳儿也好啊,说完谭妈妈颇为遗憾地看了孩子一眼
这么好的闺,可是要嫁给容家了
秦家的那个又.......,为什么好好的两个姑娘都被容家那个小子纠缠不清了?!苏以荷笑笑,“谭阿姨,找个什么样的媳,只要爱你儿子,总会好好孝敬你的
”苏以荷参合不进潭缪晨和苏以珍的言语攻击中去
苏以珍这丫头对人都是可爱的紧,不知道为何跟谭家的儿子犯起冲了,从进屋到现在,吵吵闹闹外加憋气斗个不停,吃饭抢菜,看电视抢遥控抢沙发,好像还都是好赢的主儿,便谁也不让着谁了,谭妈妈是笑着不管的,家里也难得这么热闹,只当是孩子们的玩闹
所以,苏以荷便显得多余了
偶尔苏以珍会跑来跟她说说话,是极其怕冷落了她
苏以荷拨拨苏以珍有些乱了的头发,弯着眉眼,“你去玩吧,不用管我......我自己看看
”苏以珍嘟着嘴,“谁要跟那个超级无聊低智商的自大狂玩!”“苏以珍你个胎毛还没长全的丫头片子,还数落我了,你个小妮子,看我不让秦——”潭缪晨秦字刚出口,苏以珍立马瞪着眼睛,小脸儿不高兴了,指着潭缪晨,扯着嗓子大吼“你再说!再说我就跟你绝!!”潭缪晨嗤了一声,孩子气的脸上露出痞痞地笑容“小姐,我跟你往过么?请问小姐是我的第几任朋友啊,我不记得了——你个死丫头敢朝我扔东西!!”苏以珍对着潭缪晨丢过去的(又鸟)毛毯子被他一胳膊挥在沙发上,而后捡起来,对着苏以珍狼狈逃窜的屁股甩去!苏以荷在一旁无言地看着潭缪晨百发百中地攻击苏以珍的屁股,突然觉得....啼笑皆非
苏以珍你嘛非要被他追着跑,潭缪晨你嘛又非要热衷于跟比你小几岁的丫头像个孩子般顽皮
果然是一对冤家
谭妈妈收拾好东西,进了客厅,无视两人的癫狂,和蔼亲切对苏以荷笑笑
谭妈妈热情得很,拉着她在不大的院子里逛来逛去的,继续着上午未完的话题,长辈们对着孩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特别是,像谭妈妈这样十足的家庭主,以丈夫孩子为天的
如此这般来来回回的走着晒太,对着文静的孩儿扯着家常,细细的草坪上的春草都被踩皱了
问她的学业,问学校的生活,而后是首都的天气,不知道子秋和阿晨在哪里习惯不习惯,总归最后,又是扯回到儿子儿头上
这样的妈妈虽然懂得不是太多,但是全部的爱都奉献在家里了
苏以荷想起阿妈,便一句一句仔细地说着,就把阿姨当做跟阿妈,是一个儿不厌烦地说她的近况,她的生活
下午光斜斜地照在院子里,映着院子中光秃秃的柳树,忽然折出似有若无的嫩黄的芽,树开始热闹了,不久就会满满一身的嫩黄黛绿的嫁衣,嫁给春天,婀娜袅袅
鸟儿也会来唱歌,虫子也会赶场子,然后是炎热夏日,瑟瑟秋风,凄凄冬雪,末了再次冰封三尺,独噬寒冷
反正,热闹是从春天开始的
谭阿姨忽然想起什么,满眼兴奋地拉着苏以荷,“走,小荷啊,阿姨带你去看好东西,呵呵,那可是我的宝贝啊......”果然是好东西,藏着恰恰涩然的秘密
或许,他们的世界里,这早已经人尽皆知,只不过独独对她,什么都是秘密,都是未知
恍惚感觉,春天再温暖,他们的天空和国度,似乎从来不是像她开放的
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01 55 #52、旧影成囚 ...(苏以荷发现照片上有一滴的水渍晕染,触电般地擦去,恐慌地陇起所有的碎片一样的曾经,紧紧地扎住,困死
这样就好了,困住悲伤,让它窒息地死在过去
)谭妈妈领着苏以荷上楼,跑到深红古旧的箱子里翻出来厚厚的一打用红布绳子绑着的东西
用一张很大的报纸包着,然后拉着孩坐到卧室外间的沙发上,绕了几圈打开了包装,竟是许许多多张大小不一的照片
苏以荷看见打头的一张,还是簇新的,里面是一个穿着红风衣的孩子,苏以荷认得,那是谭子秋
“诺,看看这可是我几十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孩子们弄的那些个相框放着放着不是闲碍事收起来了就是打碎了的,我就索啊都放在这里了,相片夹子也装不了,呵呵,这可有两百来张呢,看看这个......”谭妈妈从最下面抽出来几张,照片上曝光已经不甚清晰了,边角都失去了彩,像是坍塌的石灰墙里剥落出来的灰污渍,打在上头恰是年轮
苏以荷探过身子看,里头躺着一个刚满月的娃娃,胖乎乎的脸和嘟嘟的下巴,穿着绿的毛线衣,总得是没有脖子的,毫无羞涩地叉开腿坐在沙发上,开档的子搁着屁股,苏以荷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个不知羞的男娃娃,猜也知道,这会儿正在和苏以珍打得热乎呢
谭妈妈嘿嘿地笑,“看这孩子,小时候就是一副淘气的样子,这长大了,也越发没有管头了
”谭妈妈接着一张一张,似乎好像帅气无敌的潭缪晨的以及那个风情万种的谭子秋的所谓的幼年的糗事,都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时候,被这个孩大大方方地窥探个净
比如某年夏天,姐弟俩一个竹床上睡觉,结果一泼尿蔓延到另一个人的屁股下,然后不自觉的人自此被栽赃陷害,先是被谭妈妈训斥,然后逢年过节地拿出来开刷,某某十岁尿床成了孩子十几年的耻辱
很久很久以后,那个罪魁祸首得意忘形说漏嘴,被另一个掐着脖子逼迫着当着全家老小的面说,其实那年那张地图是他画下的,梦里一直高兴着历经前行万苦终于找到厕所了,醒来也乐呵,没想到有人背黑锅了
比如某此去农场偷杏子,八岁的姐姐很倒霉地被抓包了
只因为那个大难临头只顾自己乱飞的小兔崽子把她给他的书包直接丢到农场主面前就撒丫子跑了
某人大义凛然毫不愧疚地解释,老师说,减少负荷才能跑得更快,不能因小失大,捡起书包就丢了自尊
最后只有姐姐,抛下自尊,被骂了一通之后灰溜溜地背着书包回来了
自此某孩子很自觉地告诫自己不与爱自尊的兔崽子同流合污
谭妈妈总是能由一张照片滋生出许许多多的乐事,苏以荷一旁听了也是呵呵地笑
其实每个人的童年都是无厘头的,那时候的孩子就想着属于自己的一点点的秘密,一点点的快乐,不贪心,不委屈
屋子渐渐地就暗淡了下来,谭妈妈起身去开了灯,见是该做晚饭的时候了,笑说着让苏以荷自己慢慢地看,她先下楼去
苏以荷哎了一声,“阿姨,我待会儿就下来帮帮你
”谭妈妈有一手好厨艺,可是儿子老不是吃家食的,这家串串,那家逛逛,总是不知道欣赏
两个姑娘来谭家,可是有口福了
苏以荷也是饶有兴致地翻看这些许多年前留下的剪影,每一张都是曾经的足迹
从牙牙学语的稚嫩的婴儿童稚的小身影,到那些蹦蹦跳跳的童年,然后是少年
翻一张——少年的时候,带着红领巾的孩子缺了一颗牙齿眯着眼笑
翻一张——那时候还是傻傻的小姑娘捧着一大把假假的花儿对着镜头,苏以荷仿佛能想象的出来这边的人的催促,“笑起来,笑起来.......”然后孩子不自然地咧着嘴的傻样儿便被永远地定格了,被自己的母亲珍藏成孤单寂寞时的慰藉
翻一张——苏以荷忽而揉了揉眯着的眼,睁大了看,微张着嘴,两个男孩子
一个酷酷地偏着头不看镜头,另一个孩子几乎趴在前者的肩膀上,正跟冷着脸的男孩叫唤着
俊秀的小脸,倔脾气的嘴角,可不是少年容恒的缩小版,只是那时脸上的棱角尚未扩散开,小小的脸蛋还是柔和的童里童气,只是那双眼睛,像是...被抢了玩具一样,固执地僵持着,就是不看向这边
像是从这一张开始,容恒就走进了潭缪晨的生命,走进了许许多多的谭家、容家、以及秦家的后辈作为背景的原野,然后他兀自地嚣张着,被黑白彩编织成固执本,穿越多少个年轮,重新活跃在苏以荷的眼下,一如十二岁那年闯入她贫瘠生命里的冷漠寡言
像是过往和现在的裂痕,那些灰暗模糊的地带,忽然就衔接上了
敢情一直都是这种冷面大爷的调子
和温和的秦翊,顽皮的潭缪晨,格格不入,又形影不离
不过现在好像,容恒似乎和潭缪晨走得近一些呢
和秦翊的生活,很少有集
成长的路途里哪怕是细微的波动,都有可能扯开这些年轻敏感的心
这样柔和的灯光下看着那些男孩成长,看着那些孩欢笑
然后必可避免地,苏以荷就目睹了一抹蔓延着柔和底的肖像
一个白皙素净的孩子,总是爱穿着百褶裙,长长的头发乌黑地盖住了肩膀,端正美好地在春日杨柳下面浅笑,柳条被点亮,随风荡漾,生动细软
这个孩开始静谧地出现在许多照片的一角
安静而不张扬
往往身边有很多的人,没有形象歪着脖子的潭缪晨,依旧沉着脸的容恒,还有远处放风筝的秦翊,还有许许多多陌生的学生装的孩子,他们各成一地在湛蓝的天空下绿荫如流水的早地上嬉笑玩耍
那估计是个很美好的春天里举行的一次很普通却很幸福的春游
她以为是哪一家不知晓的后辈
却在下一张翻开时
指尖开始停留
好像那种酸涩是层次递进着缓缓铺陈在她面前的
就在那里无声无地等着她去掀开他们的曾经过往里的年少心事
容恒牵着孩的手,潭缪晨背着书包大咧咧地跟在后头,再后头是一只手在上衣口袋里的秦翊,背景是人来人往的马路,他细心地牵着她,他们笑着笑着就淡了都市车水马龙的匆忙
容恒的刘海被风吹起,男孩子侧着脸暖和的姿态像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脸上的表情,绝代风华
他不冷着脸的时候,嘴角轻柔掀起露出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一牙新月的样子,风华绝代
孩子有一双极为细致的眼睛,毫无杂浅淡整齐的眉黛,衬配得美极
那是年轻稚气的生命开始了微笑
阿妈说过,小荷的眉眼是最有韵味的江南儿的细腻
是不是所有柔和美丽的东西都是相似的,比如半月一样澄澈的眼睛,细细的柳叶眉
或许孩子素净的姿态像是一个不可摧毁的信念,在他的心里,扎上了深深的根
所以才是那么温暖的一面苏以荷独独有幸地窥探到,然后又猝不及防地丢失掉了
其实我若早知道你有这么一层偏好,就不会这么难过的
亏我还多少个日夜难眠地想,为何淡漠的他和初见的光的他是两面的不一
可是答案的得来,这么突然,我忽然害怕知道,不想探究了
会不会更深的一层牵扯里,是我再也不能承受的悲戚
这个孩子,她在哪里
她在容恒的过去里到底留下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
而现在,她在哪里,又是否一直牢牢地占据在那个少年凝望天空的视角里,不停地幻象成各种风情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苏以荷感觉那后头,必然有狂烈的情绪
不是深浓的喜,便是粘稠的悲
前者是他们紧紧握着的手在光下的柔和剪影
后者为什么就一定留给她
苏以荷发现照片上有一滴的水渍晕染,触电般地擦去,恐慌地陇起所有的碎片一样的曾经,紧紧地扎住,困死
这样就好了,困住悲伤,让它窒息地死在过去
摆在冰冷的桌面上,就永远跨不过时间的阻隔,永远不会突然像穿越时空一般扰乱本就如履薄冰的今日......天果然黑透了,苏以荷下楼的时候擦净了湿湿的眼眶
踏错了一格楼梯,及时抓住了扶手,腿碰上圆木只疼了一下
苏以荷抿了抿,平静了心思
呵......不就是一些已经过去八百年的照片么
苏以荷,谁没有曾经
何况,他的生命,也许你从来就没有看真实过
我是误闯进来的人,就得安分地扮演着局外人的角
真正妄想温暖妄想亲情地入了戏,最终哪里都会容不下你
还是安分守己得好
苏以荷强迫自己微笑了一下,扯松了一直沉静的脸庞
柔和了些许
笑一笑,什么都好了
苏以荷,你活你的,不要多管闲事
.......或许我就是该被命运戏耍的,刚刚警告了自己,挑战就来了
苏以荷咬着下懊恼地看手机上开始轻响的铃声
怎么一个假期里都不知道寒暄的,这会儿又发了什么神经地打起了电话
容恒闪烁的名字在屏幕上像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吸引着苏以荷微缩的手,顿了顿,还是伸出来,摁了下去
苏以荷站在楼梯口,喂了好几声,耐心地等,然后一脸的疑惑等待回应终成恐慌
潭缪晨在沙发上起身,扭过的头正撞见苏以荷的失态
潭缪晨看着苏以荷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疯了一样跑下来,最后一句喂喂的声音有些破碎,然后就再也没有言语地急切跑下楼
潭缪晨皱眉,跑过来跟着拦住她,“苏以荷,怎么了!?”02 56 #53、邪气少年 ...(苏以荷急促喘息了几下,拿起手机
握得死紧
拨好了号,手颤颤地发抖,等着按下去
车窗外一张和容恒一模一样的俊俏的脸,邪气地扯着嘴角,然后走近——)苏以荷抓住潭缪晨的胳膊,把手机送到他耳边,声音紧张地叫道“你听!快听.......”手机哧哧拉拉地响,可以听出对面很大的动静,哐当乱响的凌乱声,里头一群人叫骂的声音传来,潭缪晨立即睁大了眼,把手机塞到苏以荷手里,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苏以荷,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去!”苏以荷没有关机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潭缪晨一走,苏以荷立马跟苏以珍匆忙地说了声先走,就追了过去
苏以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两人如临大敌冲忙地跑了出去,谭妈妈从后头追来问,什么都不知道也还是帮着解释
苏以荷拦住潭缪晨刚发动的车子,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你来什么!?下去!”潭缪晨瞪着眼朝着跟上来的苏以荷大吼
“来不急了,快点!我怎么不能去了!”苏以荷咬着,小脸坚持一副我去定了的表情
“快点,我听见容恒的声音了,是不是在打架!他被打了!?”苏以荷朝着潭缪晨大叫,把文静的样子丢却个净,脸上急出了燥红
潭缪晨横着眉,“这是爷们的事儿,你下去!”苏以荷急得要命,冲着潭缪晨就吼了一句,“再不开车!容恒出事了,我和你没完!!”她知道潭缪晨去必然会帮着一块打架,真是这样,谁都救不了谁
自诩为爷们的,总是让不是爷们的瞧不起,只会抡起拳头就开打
她起码可以报警!潭缪晨脸抽搐了几下,心里一紧,担心容恒,又无耐苏以荷一副比他还要着急的样子,到底是谁跟谁最亲,也轮不到你来跟我没完吧!潭缪晨心里窝火地扭过头,骂骂咧咧地快速开起动了车子
潭缪晨飙着车子飞快地打着方向盘,苏以荷抓着前面的靠椅胃里翻江倒海,却还是希望车子能再快一些,恨不得能立马就知道是容恒到底是出什么事情
潭缪晨把车开到一片人烟稀少的建筑工地,节庆刚刚过完,很多工人都还未返还,满眼望去除了高高的探灯洒下来扩散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得更加彻底,潭缪晨在空旷的马路上左拐右拐,驾轻就熟没有一丝迟疑
苏以荷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潭缪晨像是知道什么,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平时的嬉笑,反而有些咬牙切齿地模样
车子行到一个工地前头猛地就刹住车,苏以荷的头砰地撞上了前方的椅背,来不急叫疼,还没有出去,潭缪晨下了车就砰地一声把车门反锁住了
“潭缪晨!你让我出去!”苏以荷的叫唤声被隔绝在车里,潭缪晨头也不回地向工地里搜寻
苏以荷看着潭缪晨往工地里头跑去,懊恼地眼圈都红了,门和车窗都锁得紧紧地,任凭苏以荷再怎么掰也纹丝不动
苏以荷泄气地趴在车窗往外看,潭缪晨跑着跑着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这是靠近C市郊区的地方,放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砖墙斑驳的黑影,根本不像市区里灯火通明的样子
马路上偶尔才会驶过一辆货车,刷地疾驰而过,而后就是被拖出的浓重黑暗的尾声,苏以荷在车里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急也不是,不急又怎么把握得住,心里直念叨,若是十分钟,十分钟再不出来......潭缪晨循着声音找,跑进去的时候,大吼一声,立马捡起旁边的木头棍子,就朝着那帮人挥了过去
容恒被围在五六个年轻的混混里头,拳脚相加地乱打
容恒脸上已经挂了彩,狠狠地往面前的炸毛混混腿上踢了一记,一个不甚又被旁边的人用木棍从背后锤了一棍子,闷闷地生疼
容恒奋力想冲出圈子,眼睛发红地看着前方的砖瓦上的手机,一直闪着光
旁边的少年玩世不恭地抱着胸,看着容恒挣扎,嘴角恨恨地上挑
容恒越是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他就越是火大
你不是想过清闲的日子么,不是想当个孝顺的好儿子么
少年脸上恨意明显地刺进了容恒的眼里,肋骨猛地被踹了一脚
趔趄了一下,容恒忍住疼,用袖子擦掉了嘴边的血丝,额头上满是汗水,不停地抵挡迎击面前几个人的死缠烂打
每每容恒冲出来时,少年就朝着容恒的腿狠狠地踢下,容恒决然不还手地又被那帮子无厘头的混混围起来缠着乱打
潭缪晨抄起棍子跑来,见容恒脸上已经挂了彩,怒气冲天,“容远!你他妈的小兔崽子,老子今天跟你拼了!!”容恒见潭缪晨一根筋地冲上来,皱了眉头,冷着脸喝了一声,“潭缪晨,滚回去!”旁边的混混见潭缪晨愣头青一样冲过来,愣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少年
“一块儿修理修理......”少年狠狠地盯着潭缪晨,丝毫不威慑于他豪气冲天的仗势,反而加入一群人中去发了狠地往潭缪晨身上招呼
你有好兄弟帮着你,是么,哼!少年砰地往潭缪晨胸前捅了一拳,潭缪晨疼地龇牙咧嘴,“的,容远,你他妈跟我玩狠的!”潭缪晨火了,拿起木棍不顾朝着少年就砸下去,少年用手抵挡住,梆地一声闷响
容恒脸皱了皱淤青的眼角,猛地把潭缪晨推了出去
潭缪晨气不过容恒护着容远,擦了擦脸上的土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打起架来丝毫不加犹豫,逮住东西就往对方身上砸去,何况是本来就天天胡闹没章法惯了的混混,潭缪晨气容恒这个份上还顾着那个小兔崽子,骂咧了一声踮起一旁的残余的钢筋,照着正往容恒身上招呼拳头的混混腿上横着打了下去!小混混嗷嗷地叫了一声,红了眼,抓起地上的砖头就往潭缪晨身上砸,容恒心里一惊,偏着撞了过去,却被少年猛踢了一记,大力向前跪了下去,手蹭掉了一大块皮,火辣辣地疼
潭缪晨身上的衣服被撕掉了好几个扣子,看着容恒一声不吭,脸上倏地紧绷了一下
扯着容恒拉起来
哗地脱下了外套甩在地上
“容远,你这个王八羔子,你真的是想玩命啊!爷今天陪你玩!”潭缪晨看着容恒身上被打出的伤,心火上蹿
“哼!没用的东西!”少年嗤了一声
头一指这边,旁边的几个人马上大喊一声,楼上又下来了几个人,唰唰地把两人围住了
潭缪晨正憋足了劲地想往上冲倏地被容恒拽住了衣领,“你别动!”“容恒!你给他面子,他可是不顾我们死活,这小子背地里有谋,的今个儿把他教训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长长记,看他还敢不敢年年要来扰爷!”容恒看着少年,不吭声,死死地拽住潭缪晨
少年拿着容恒的手机,对着潭缪晨讥笑了一声,“呵——我倒是年年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也没见你长什么记!!”“阿远,手机给我,不关她的事!”容恒清冷地呵斥了一句,像是一个严厉的兄长训斥不懂事的孩子
偏偏容远最讨厌的就是容恒这种永远固执强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态度
“哼!管不管她的事,我们叫来就知道了!”少年挑衅地扬了扬手机,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少年重新按下重播的键,打开了免提
“咚——”几乎是一打通,那头就接了电话
“喂!容恒,你怎么样了!?容恒?你快说你怎么样了啊......”孩子明显焦急地声音响起来,少年扯了扯嘴角,“你在哪里?”容恒闭了闭眼睛,睁开后冷清地看着容远,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我在外头,你快出来,潭缪晨你看见了么?你们快出来!要不要我报警!?出了什么事情了?容恒!”苏以荷你个笨蛋!容恒心里骂道
“你好好等着,马上就出来......”少年朝着脸沉的容恒嘲讽地笑了一声,啪地一声合上了手机翻盖
容恒扭头怒斥潭缪晨,扯着嗓子额头上暴起了青筋,愤怒地骂“蠢货!谁让你把她带来的!”潭缪晨哼了一声,“容恒,要是你不心疼你这个白眼狼弟弟,她来了又怎么样!你不是很会打架么?!靠!老子挨揍了你就舒服!”容恒骂了一声,“呸!老子跟你说过多次,你他妈就爱多管闲事!”潭缪晨张着嘴气得说不出话来,喘了两口气,点头,“好,好,再有下回看我管你死活不,让这个小兔崽子再把你打得半生不死!”容恒白了一眼潭缪晨,扭过头去,被打开的嘴角说话时扯得生疼
不知道去年是谁指着苍天发誓
今年不还是一样多管闲事!脑袋被驴踢了不长记!!“阿远...你不就是恨不得我死么,你有种现在就打死我
否则你就放了我
”容恒看着少年的眼睛,平静地说
少年冷冷地哼了一声,“容恒,你别在哪里假惺惺,哼!我可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给你的......我可是还没有玩够呢!”少年转过身,你是当真以为我狠不下心么!容恒看着少年的背影,没有说话,被硬推挤着踉跄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容恒固执地站住,敛下眉目,“阿远,你报警吧!你现在就报警
”“容恒,报警的话,也得有个名目吧,说我打你么?!”少年挑着眉笑
“放心,不用这么急着回去乖乖地挨你老爹的板子,你想挨的话,我今天就让你挨个够!!”......苏以荷拿着手机,瞅着周围空旷的街景,正在思考报警的话该怎么去描述这个地理位置,潭缪晨开车的时候她只记住了一个大的玉米地
夜里尚未装修露出一个个黑洞的楼房像是一个荒凉的怪物,苏以荷盯着远处熹微的灯光,远远地像是看见了人影闪动,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在这种荒凉不着人烟的地方
苏以荷眼里蓦然看见了从那里头走出来的少年时,心里一喜,还是好好的容恒,没有受伤
心中顿时宽慰起来,吁了一口气,很舒心地扯了扯嘴角,没事呢
手机接着就响起了铃声,苏以荷看着容恒拿起手机在灯光下站着,完好无损地样子,潭缪晨大概也没有事吧
苏以荷缓缓地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笑着接起了电话,声音很轻柔
“喂......容恒?”“你在哪里?”少年听见里头的孩儿的声音,直接地问
苏以荷皱了皱眉,容恒的声音有些沉重,不似平时清淡冷冷的调子,以为是他生气自己跑来了
“我还在车里
我...没有乱跑的呀
”苏以荷弱弱地答道,仔细想来,不还是你打给我电话的么
你生气我也有理由,哼
苏以荷心里得意地想了
男生在灯光的拉拔下清瘦挺拔的身子转过来,看向车子的方向,苏以荷恍然觉得那少年笑了
那样邪肆的笑容,笑得她胆战心惊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椅子下面,苏以荷瞪着眼看着少年的身后一片漆黑,容恒在哪里?那根本不是容恒会有的表情
苏以荷急促喘息了几下,拿起手机
握得死紧
拨好了号,手颤颤地发抖,等着按下去
车窗外一张和容恒一模一样的俊俏的脸,邪气地扯着嘴角,然后走近——54、屈辱(小修) ...(“丫头,那时因为你没看见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他拼命的样子
我绝对不会是小丑,小丑的表演该是不会让人心痛的!”)少年站在车窗前,偏着头看向这里,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
苏以荷知道,那根本不是容恒
容恒从来都是站得笔直,从来都是冷清地脸
而眼神从来都像是大雾弥漫的冬晨
不会是这样带着浓重彩能够刺伤人的不削和蔑视地邪气靠在车窗上
少年挡住了视野,苏以荷挪过身子,看见他往对面拍了拍手
一群人从砖堆后头走了出来,容恒和潭缪晨被其他的几个人掐着胳膊像个罪犯一样被拖出来
那么远,苏以荷看不清容恒的脸
可是走路的姿势明显地不对,腿弯都打不直
苏以荷心里一沉,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靠着车的少年
为什么会是一模一样的面孔?苏以荷知道,这定然又是一个不为她所知的故事
少年转过身,看不清车里,苏以荷听见门把的响声
少年大力地拽了几下没打开,是被潭缪晨锁住了
少年走过去,对着潭缪晨伸手,“钥匙
”“容远,你这个混蛋,她是一个孩子,你要什么?!”潭缪晨骂了少年一句,很明显地不配合
“潭缪晨,我不想跟你废话,钥匙拿来!”少年呵呵地笑出了声,“潭缪晨,又不是你媳儿!你看看人家容家少爷都不急,你急有屁用啊!”容远瞥了一眼容恒不动声的脸,胸口憋着一股气,扭过头对着面前的几个人喝了一声,“抓紧了!”容远掐着潭缪晨的脖子扭过去,皱着眉不想听潭缪晨满口飙出来的骂爹骂娘的声音,很从容地从潭缪晨满身是灰的衣服里掏出来一把车钥匙
对着车子,啪地一声,在夜里响得特别清脆
苏以荷吸了一口气,砰地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几乎是没有迟疑,苏以荷很镇定地走到容恒那里,看他嘴角眼角都是淤青,身上也是脏乱不堪被踢得满身脚印,口袋都撕烂了
原来是多好看俊俏的少年,被打成这样子
“容恒,他是谁?”苏以荷看了一眼那边站着不动声的少年,声音轻柔地问
容恒看着苏以荷的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苏以荷敛下眼睑,看着容恒的脚下的地面
“不能亲自跟我说么?”苏以荷轻叹了一声
两人对视着,苏以荷要知道答案,容恒开不出口
他是谁,苏以荷其实你不需要知道的
知道了就会牵扯不清,会连我的罪也一并沾染了
潭缪晨吼了一声,“苏以荷,这个狗娘养的,他是容恒的弟弟!”苏以荷看容恒不说话,眼神固执,像是受了伤的小兽,呵出一口气散在清冷的夜里
苏以荷看了容远一眼,那脸出奇的像,倘若不是眼神和姿态
真是找不出分辨
都是没有瑕疵发的脸,上帝怎么能把如此迥异的两人画成了同一个模子
为什么他才是哥哥,却非要被弟弟压了一头
容恒是受了伤的,他而今在那里颐指气使
他是打人的凶手是罪魁祸首
电话里容恒闷闷地痛苦的声音她都心疼
他是亲弟弟啊,怎么这样无动于衷地在自己的亲哥哥身上鞭挞
其实容恒,被打的,肯定不仅仅是身体
她都感觉难受了,何况容恒什么事情总要憋在心里不说,连眼泪和发泄都不会的男孩子
究竟是他的亲弟弟不是么?苏以荷心里莫名地腾升出一股激烈的情绪
啪!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容恒蓦地看向苏以荷,眼睛有复杂的情绪
潭缪晨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心里颇觉痛快“喂!容远,你原来是想找打啊
我也可以的,只不过手没有人的嫩而已!”说完潭缪晨很失望地撇撇嘴
少年扭过脸,有些鸷地看向面前柔弱的孩,用手卡住她的脖子,明显愤怒的情绪暗涌“丫头,你想找死么?”苏以荷眼睛平静地看着他脸上的扭曲,仿佛被卡住的不是咽喉,嘴角扯了一下,啪地又一声更加响亮,算作回应
苏以荷觉得,给她一百次、万万次选择,她还是要打下来的
容恒舍不得,她舍得
他怕自己心里难受,就转移给她好了
苏以荷她没有用,什么都帮不上
潭缪晨也不做声,看着苏以荷鬼使神差地又甩上去一巴掌,心里着实有些佩服起来,这丫头是怎么了,吃错药了么?容远忽而笑了,抓起苏以荷的胳膊,“原来被祸害的还不浅,你这个傻人也心疼他了?哈哈......他那个该死的,凭什么让人去心疼他!”“你活该没有人心疼
”苏以荷觉得那样的笑容刺眼地让她想撕开,口气冷淡
孩子的话像是没带丝毫的情绪,轻轻地在夜的凝重中显得很随和
说出来的话,偏偏让少年心底串起了无名火
是谁都认为他是活该,是做错的那一个
“呵,你就心疼吧,到时候疼死你看他会不会有反应
我是活该没有人心疼,老子不稀罕
心疼他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容远冷冷地说,然后倏地拽起苏以荷的手往车子便捞去!“我们来看看,到底他是心疼谁!”容远故意趴在苏以荷的耳边,吐出的热气诡异地让她生生地起了寒意
苏以荷眸子里瞬间掠过一抹惊慌,看了看容恒望向这里,又平静下来
容恒清冷地声音在后头响起,“容远,你放开她,她不是秦素,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求你
总是这么幼稚!”容远回过头,灯光下的笑容显得狂狷狠唳,哼了一声,“容恒,我就是让你求我
”苏以荷被重重地推到车子上,骨头碰上车门吭地一声,撞得后脊骨生硬地疼,而后少年便猛力地压下来,倏地扣住苏以荷的胳膊,压下头,瞬间堵了上来
根本就是嘶咬,□地侮辱
苏以荷紧紧咬住牙齿从少年的发梢下看背后的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眸子丝毫没有涟漪
我不是秦素
苏以荷只是固执地咬着牙齿,任凭少年啃咬,始终不动声
没有人会来救你,他也不会
苏以荷知道,慌乱挣扎是没有用处的,拼命地忍住眼里屈辱的泪水
“容远,你不是人!!”潭缪晨扯着脖子骂,手使劲地挣脱后头三个人的控制,被狠狠地踢了好几脚!潭缪晨扭过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地看着容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容远胡闹,心肝儿都气疼了
“阿恒!在你眼里,就只有你这个六亲不认的弟弟,其他人都不是人了!!我这么多年把你当做好兄弟,容远这小子压在我头上我认了,人家一个孩子也活该被你弟弟侮辱么?你他妈的太让我失望了!”容恒瞥了一眼潭缪晨,又转过头去,一声不吭地看着,看着孩子的手紧紧地扣住车门缝隙,安静地抵抗着,僵持着
她望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们的眼神接之时无限地沉默,低低地落入昏黄的光线下的灰尘里没有一丝响声
越看越心痛,苏以荷仰着头收回目光,还不如看天上的星子
它们也还有表情,也还会为她垂泪
苏以荷仰着头让眼泪倒流
倒流回心里就是坚强
她被他弟弟吻着,撕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冷风灌进脖子里,也没有容恒的眼神冷清
脖子上一阵刺疼,苏以荷忍着屈辱不哭出来,手指甲刺进里,苏以荷,这算什么,你绝对不能哭出来
他没有一点点的心疼,你就不能哭,哭出来了也是丢脸
身后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容远发了疯一样地折磨着孩
好一对倔脾气的,容远心里低低地咒骂,我就不信你有多能忍,不哭出来他如何知道你的心酸
我就不信,容恒,你真的不在乎?不来求我么
你只要在乎一点点,你就要求我,你就又会被我玩弄在手里了
容远桎梏着苏以荷,砰地打开了车门,完全地把苏以荷压在座椅上
苏以荷仰躺着再也看不见容恒,和他让人心痛的面无表情
他不屑于求人的,一向都是固执,爱面子
苏以荷变得很平静,用自己微薄的抵抗徒劳地保持最后的底线,面无表情地接受这惩罚
谁让她活该地喜欢容恒
她喜欢的,是一个百般挑剔的人
他受百分之一的苦,她都舍不得
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她准备的
若是他愿意这么定义,那么苦也是甜的惩罚
只怕,百分之九十九也是一厢情愿
苏以荷抬起手抓住容远的衣领,使劲推攘着他扭过头去,“你这样没有用的,没有用!”苏以荷咬着牙恨恨地看向容远
“你就是一个幼稚的吃不到糖果的孩子,我之于他,什么都不是
他不会怜惜我的,你根本就是一个小丑!”苏以荷说得脆果断,眼眶湿润地看着容远,说话的声音坚持里变了腔调
是浓重压下的鼻音
容远顿住了动作,看着孩儿强忍屈辱的样子,那样讽刺的眼神,跟容恒如出一辙
他是一个小丑,呵呵——少年低低地笑了几声
“丫头,那时因为你没看见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他拼命的样子
我绝对不会是小丑,小丑的表演该是不会让人心痛的!”“呵,那不过是基于朋友的道义,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
而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的小丑,演着一场丑态百出的戏
”苏以荷无所畏惧地看向容远,话语里全是她从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刻薄
就是一个可恶的被惯坏了的坏小孩
容恒,他都用他的热情和温暖去宠着你么
容远撑起身子,擦了擦嘴角,“既然你说我是小丑,那就...让别人来
”苏以荷心底泛出一种恶心,手指蜷曲有些颤抖,却还是努力维持住了坚强的表象
少年灿烂地笑,一成不变他独有玩世不恭的表情,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只留下完美的下颚和笑得雪白的牙齿
那便是苏以荷对这个少年最深的记忆,比之容恒,总是浓墨重彩,那样的浓重让人喘不过气,是一种沦落的罪恶感
苏以荷想都没想趁着少年松懈的当头用力最大的力气使劲儿推开容远,挣脱开来,却还没爬下车就被少年摁住压在地上
容恒眸光紧缩了一下,看着苏以荷像一个犯人一样被容远压在地上,手紧紧地扭在后头
苏以荷忍不住发出的一声呜咽呻吟的痛楚被摩擦地面的声音掩盖
容恒听见,孩儿反抗中咬着溢出的痛苦
潭缪晨已经不吭声了,用他的沉默谴责自己,更用他的沉默和嗤笑割着容恒的自尊
容恒紧抿着嘴角,额上经脉陇起,眼神里雾气浓重淹没了黑夜
容远,你不要让我连心疼你的余地都没有
你怎么敢!容恒的脸越来越刷白,恍惚中有一种错觉,好像悲剧又开始重新上演
只不过对象由秦素变成了苏以荷
苏以荷被压在地上,脸摩挲在冰冷的地面上蹭破了一块皮,胳膊被反箍在后头,像是被扭断了一样嘎嘣作响,尖锐地疼了一下就麻木了
“阿光!你过来!”少年抬起头,夜里暴喝一声,俊美的脸迎着灯光像是妖艳修罗,那种堕落的畅快和不甘,全都洒在这个孩儿身上
他的邪恶太抽象,总需要一个有反应的有情感的(禁止)来承载
03 58 #55、落泪 ...(容恒抱着的是苏以荷,不是秦素,那么就真的过去很久了
若不是过去很久,容恒怎么会狠下心去揍那个狂妄的小子
若不是过去很久,容恒怎么会改掉冰冷的质,搂着一个孩丢脸地哭了
)容恒倏地望着容远,少年也看着他,挑衅的眸子在黑夜里铮铮发亮
“阿远,她是无辜的
”容恒语气森冷,眸光迸裂出凛冽的寒气
“容恒,她是无辜的,却是被你牵扯进来了,你记好
被你——牵、扯、进来的
”容远不为所动,依旧狠狠地按住苏以荷,一字一句地刺伤容恒
长得很壮实的小青年马上跑过去,屁颠屁颠地等待指示
容恒上前了一步,被后头的人大力扯了回来
容远见了,邪气地笑出声,“哟!真的是担心了啊!和当年那个秦丫头一样让你心疼了?”容远跑到容恒跟前,有些兴奋的模样,那找到容恒把柄一样的惊喜刺伤了容恒的眼睛
容恒看着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却还是安静地什么都不说
他矛盾地纠结着,怕当年的悲剧再次上演
容远着实是被容恒的固执给惹毛了,毫无理智地发狠话,痞痞地点了点头,“容恒,你好样儿的!以为我这次会手软地信你的死人脸,听着她的呻吟声我看你怎么好好地面无表情吧!”“阿光,把她当成你相好,拉到背面去,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少年说得随意大声,苏以荷心里一凉,挣着想抗拒
“好咧!”小青年吹了个口哨,掐着苏以荷的胳膊把硬扯着,子布料摩擦着地面噌噌地想,拖到车的另一边去
苏以荷咬住没有尖叫出来,她不敢看容恒,不敢看少年眼中或许是痛苦复杂又或许是无动于衷的眼神
若真的无动于衷,会更加让她如至寒潭,心凉彻底
最后,他必定会很愧疚,会很自责
但是追根究底哪一种都不源自于喜欢
我不叫出来,你就听不到,那么你会不会好受一些......苏以荷抿着抗拒,抗拒这人的肮脏的手和嘴
咬住混混的手背,复又被狠狠地甩在地上,手掌里刺入碎石,苏以荷没有感觉般撑着,衣服刺啦一声被撕开,苏以荷颤抖地更加厉害,像是在暴风雨中被摧残的纸蝴蝶
眼泪湿润了灵魂,风雨折断了骨架
小混混扯住苏以荷的头发,火辣辣地疼,好像一根根的头发要从头皮上脱离开来,男人不满苏以荷的挣扎扑腾红着眼死死地把她摁在地上,腿跪在她身上和胳膊上,另一只手还在努力撕扯着苏以荷的衣服
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委屈柔弱哭红了眼的姑娘,而是他即将入口的鱼
苏以荷从来没有被这样耻辱地对待过,一天之中,强吻,紧接着.....苏以荷低低地哭出声来,一声呜咽一次咬牙,手不停地挣脱,头扭着想要摆脱恶心的舌头
领口被撕破了很大一块,凉风刺骨,像是要把血从骨头上剔除
苏以荷感觉被男人跪着的骨头是要断开了
容恒他在想着什么呢,是在想,苏以荷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吧
也或许,他正迷茫地纠结于亲情和她之间,在痛恨和愧疚里无法自拔
其实,苏以荷想到最后,心还是疼,他弟弟的所有过错,他必然毫不犹豫地全都揽住自己身上
那么善于自责的一个人
最固执也最容易受伤
然后,他们之间的那杆天平,就会变成他完全倾斜式地补偿,压倒她一切的努力
呵呵...命运就该如此的不公,他们两个始终不能公平地站在同一条线上,谈感情谈生活
苏以荷闭上眼睛,哪里都冷,都疼
想到那种心酸无力的感觉肯定会蔓延到久远的以后,丝毫不比这短暂的屈辱来得轻巧
容恒,我很懦弱,受不了长时间的折磨,就这么一了百了吧
孩儿发白,蓦然松开紧紧抵制的手,像是突然之间没了气力地放弃了反抗
不就是身体么,你拿去吧,苏以荷突然对着夜那眼神笑得明艳
扭过头表情却像是即将赴死的人一般全然的冷情和绝望,“你快点!快点听到没有!!”苏以荷双眼泛着血红地盯着身上的小混混恶心的嘴脸破了嗓音地叫道,扭过头去便不再看让她屈辱之极的禽兽
小混混一顿,被苏以荷瞪得一个哆嗦,随即更加凶狠地撕扯着苏以荷的衣服,保暖衣被扯到肩膀,手伸到苏以荷衣服里,子趴到□的时候,苏以荷耳朵里突然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要是没有感觉就好了......苏以荷还是不争气地哭了,脸上泪雨磅礴,看着冰冷的地面,嘴里哽咽无声
手一直像是恶心的蛇一样爬在身上,胸前尖锐地疼了一下,留下禽兽啃咬的痕迹,接着男人便直接扯掉苏以荷的子
苏以荷感觉自己像是被狠狠地踩到泥泞中的花朵,瞬间就会变得污浊不堪
苏以荷的指甲里嵌满了泥土,头发和脸上泪水沾着灰尘,狼狈地像个发了疯的人,活生生被男人玩弄
......容恒抱起苏以荷的时候,潭缪晨分明是看到,那个固执隐忍的少年眼角流出了眼泪
两个人踉跄着,一个抱着另一个,像是一双受伤的困兽
容恒那样小心翼翼佝偻的背影,被伤痛和太过沉重的感情压弯了挺拔
他走得很慢,其实,根本就是不能走的
被容远差点打断了腿骨
混乱之后还有混乱
潭缪晨似乎已经听见警车呼啸的鸣笛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悠长地鼓动耳膜
潭缪晨踉跄着在后头跟着他们,忽然就觉得这世道真他妈的残忍
十二岁以前,他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一派,自从认识了容恒,老天硬生生地塞给他多少莫须有的眼泪和感伤
他以为烦恼和痛苦仅是大人们感怀的东西,他觉得无奈和冷情不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
可是现实又□地证实了这一切,潭缪晨只能斥责命运的不公,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可以附加在一个尚处在迷茫路口的小孩子身上,潭缪晨的嬉皮笑脸也毫无招架之力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地沦落为最会隐忍,最会掩藏的人
也许自从那个夕拉得老长的周末傍晚,容恒穿着一身黑的小礼服固执地出现在他十二岁生命里的时候潭缪晨就学会了感慨
之所以记得是周末,因为潭缪晨刚刚才赖着妈妈去赛车玩,回来路经容家的时候,在容家休憩了一会儿
小男孩是被一个男人送到门口的,提着自己的一小包行李,定定地站在门外,不声张也不委屈
他和妈妈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
潭缪晨想着想着眼角就湿了,嘴上却是无奈地扯出了笑意
明明像是可怜的没人要的孩子,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模样,倔强地不理任何人
那是一个拥有张比他还俊的脸却总是死人一样没有表情的男孩
漂亮的眼睛里总是承装着深浓的雾气,偶尔聚焦了也是彻骨的冷清
一直霸王惯了的潭缪晨因为这个不屑了多少次,欺负他多少回
那时候后辈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不起这个突兀地蹦出来的倔强的男孩
他们集体孤立他故意害他上学迟到,撕了他的作业在下面笑着看他被老师责罚,倔强地一句话都不说,然后老师的鞭子就会狠狠地抽打男孩的手心
他们欺负了孩子总是要报上容恒的名字,而后几乎没有悬念地就会听说,容家的那个野种又被容家老爷子吊起来毒打
他们总是告诉自己的父母,容恒那个小子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可恶,偷东西,打架,几乎坏孩子能的罪名都扣在他的头上
欺负容恒,是许许多多的小孩子那一年里心照不宣的乐事
就因为这个男孩从来不会言语,从来都是倔脾气地死不悔改不知道讨好不知道服软
小孩子们就越生气,硬是和他扛上了,变本加厉地整他
几家的后辈里,要说有例外,就只有秦素那个丫头被一帮孩子瞧不起,也还是不知悔改对容恒特别地好
兴许是被迷住了,不乐意的小男生鄙视地看着秦素撅着嘴说
秦翊总是一副温温的子,置身事外地看着自家妹妹天天东长西短地跟着那个倔强地男孩瞎扯,人家就是不理她,也还是死皮赖脸乐呵地跟着
用大人们的话说就是活生生地丢了秦家的脸面
最后,还真的一语成谶,许多人都说,那个孩子真不要脸,丢了秦家祖宗的脸面
于是不要脸的秦素哭着被耻笑着,那么年幼就远离了亲人,决然地离开
秦家和容家的关系就此僵硬,不生不熟地像是夹生的米饭
潭缪晨赖上容恒,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冬天
还是容恒进入他的世界里的